“真凶未除，隐患仍在。”凌云鹤的目光变得锐利，“非但未除，经此一役，他们行事只会更加隐蔽，更加狠辣。我们被迫结案，等于替他们暂时掩盖了行迹，他们获得了喘息之机，甚至可以趁机调整策略，更深地潜伏起来。”
“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裴远握紧了拳头。
“当然不是。”凌云鹤摇头，“但眼下，我们绝不能轻举妄动。陛下的警告言犹在耳，东西两厂虎视眈眈。任何直接的调查行动，都无异于自投罗网，也会打草惊蛇。”
“可是……”
“裴远，”凌云鹤打断他，语气深沉，“有些仗，不能明着打。尤其是当你的对手，可能隐藏在最高处，或者最深暗的角落时。我们需要耐心，需要等待时机。”
“等待什么时机？”裴远追问。
凌云鹤走到窗前，望着庭院中枯寂的枝桠，低声道：“等待他们再次露出马脚。‘烛龙’所图非小，制造宫闱恐慌或许只是第一步，他们绝不会就此沉寂。新的流言，新的异动，迟早会出现。而我们需要做的，是在等待的同时，让自己变得更强，更谨慎，并且……用另一种方式，去接近真相。”
他转过身，看向裴远：“比如，陛下赏了我这幅《秋山问道图》，又暗示我可以去‘清静去处’散心。这西山……或许就是一个契机。”
裴远眼睛一亮：“先生的意思是？”
“眼下还不是时候。”凌云鹤谨慎地说，“我们需要一个更完美的理由，更周全的计划，来避开所有可能的耳目。在此之前，裴远，你要记住，你现在是锦衣卫镇抚，这个身份既是束缚，也是掩护。利用好它，站稳脚跟，暗中观察，结交可信之人，但切莫轻易相信任何人。这宫中的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更浊。”
裴远重重地点了点头。凌云鹤的话，像一盏灯，照亮了他心中的迷雾，也指明了方向。忧虑并未消失，但转化为了更加清晰的警惕和准备。
“我明白了，先生。”裴远沉声道，“我会小心行事，暗中留意一切风吹草动。”
离开凌云鹤的寓所，裴远走在寒冷的街道上，心情却比来时踏实了许多。他知道，前路注定危机四伏，但他并非独自一人。他与凌云鹤，已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共同守护着那个足以焚身的秘密，也共同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暗箭。
真正的较量，从未因官方的结案而停止，只是转入了更深的暗处。而他裴远，这个新晋的锦衣卫镇抚，必须尽快学会在这片深不见底的暗流中，谨慎前行。他的担忧，不是懦弱，而是清醒。而这份清醒，或许是他们在这盘险棋中，活下去的唯一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