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铭干笑两声:\"咱家只知道,上次那些官员就是这么死的,太医也验不出个所以然来。不是邪术,又能是什么?\"
凌云鹤不再多言,目光在牢房内细细搜寻。忽然,他注意到如意枕着的稻草有些异样——几根稻草上沾着些许极细微的银色粉末。他小心地用镊子取了些许包好,纳入袖中。
\"凌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尚铭立刻注意到他的动作。
\"些许灰尘而已。\"凌云鹤面不改色,\"既然公公认定是邪术所为,那本官就不多插手了。只是......\"他话锋一转,\"陛下若问起,本官总要有个交代。这尸首......\"
\"咱家自会命人好生看守。\"尚铭立即接口,\"定要请太医仔细查验,给陛下一个交代。\"
凌云鹤心知尚铭绝不会让他带走尸体,也不坚持,只淡淡颔首:\"既然如此,有劳公公了。\"
出了慎刑司,裴远立即低声道:\"先生,那银色粉末......\"
\"回去再说。\"凌云鹤打断他,目光扫过宫墙一角。几个西厂番子正远远朝这边张望,见他们出来,又迅速隐入墙后。
回到驿馆,凌云鹤立即取出那点银色粉末在灯下细看。粉末极细,在光线下闪烁着微光,闻之无味。
\"这不是寻常之物。\"裴远凝神观察,\"倒像是......某种金属碎屑?\"
凌云鹤取出一张白纸,将粉末倒在上面,又取出昨日得到的灰白色粉末并置对比。两种粉末色泽迥异,却都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如意之死,绝非邪术所致。\"凌云鹤缓缓道,\"她指甲缝中的皮屑说明死前与人搏斗过,但牢房中却没有挣扎痕迹,说明现场被人清理过。\"
裴远恍然大悟:\"是了!那诡异的笑容,说不定是死后被人摆弄出来的!\"
凌云鹤颔首:\"而且你注意到没有,这次死者虽然面带笑容,但现场并没有留下'水鬼脚印'。\"
裴远一怔:\"确实!上次每个案发现场都有那些湿脚印......\"
\"所以这不是同一伙人所为。\"凌云鹤目光锐利,\"有人模仿了'百官夜哭案'的手法,却画蛇添足,忘了留下最重要的标志。\"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裴远推窗望去,只见一队东厂番子正押着几个小太监往慎刑司方向去,那些太监满面惊恐,连声喊冤。
\"尚铭这是要找人顶罪了。\"裴远冷哼一声。
凌云鹤凝视着桌上那两撮粉末,缓缓道:\"他越是想掩盖,就说明这背后隐藏的秘密越重要。如意不过是个棋子,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尖细的嗓音高声宣道:\"圣旨到——\"
凌云鹤与裴远对视一眼,整衣跪接。但见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展开黄绢念道:\"陛下口谕:着凌云鹤即刻入宫见驾,不得有误!\"
\"臣遵旨。\"凌云鹤叩首接旨,起身时目光扫过那小太监的靴子——靴帮上沾着些许朱红色的泥土。
裴远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待传旨太监离去后,立即低声道:\"那泥土......\"
\"像是香山特有的红土。\"凌云鹤目光深沉,\"一个传旨太监,怎么会去到那种地方?\"
宫钟悠悠响起,回荡在京师上空。凌云鹤整了整衣冠,望向宫城方向。迷雾重重,杀机四伏,而这盘棋的棋子,似乎正在一个个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