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鹤面色不变,心中却电光石火般闪过无数念头。尚铭此举,绝非仅仅为了抢功或给周显出头那么简单。他直接扣上“勾结反贼”的天大帽子,分明是要借此机会,将自己彻底打入万劫不复之地!甚至可能……是想趁乱将那刀疤脸灭口于刑部之内!
绝不能让他得逞!
“尚督公,”凌云鹤声音提高,清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耳中,“刑部乃朝廷法司重地,非比寻常。无圣旨明文,擅闯刑部,强索案犯,恐与体制不合。您口口声声奉旨,不知旨意何在?可否容凌某一观?”
尚铭眼神一狞:“凌云鹤,你是在质疑咱家假传圣旨?”
“凌某不敢。只是凡事需有章程。”凌云鹤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若督公确有明旨,凌某自当遵旨办事。若无线索凭证,仅凭风闻便要搜查刑部、提拿朝廷命官……请恕凌某难以从命!”
“好!好一个难以从命!”尚铭气极反笑,马鞭猛地指向凌云鹤,“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来人!”
“在!”东厂番子轰然应诺。
“给咱家……”尚铭眼中杀机毕露,正要下令强攻。
“报——!” 突然,一骑快马疾驰而来,马上骑士穿着西厂服色,高声喊道:“督公!厂公有令,请督公即刻前往西厂议事,有紧急军情!”
尚铭的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西厂汪直!偏偏在这个时候!
那西厂番子滚鞍下马,跑到尚铭马前,低声又急促地说了几句什么。尚铭的脸色变幻不定,目光阴沉地瞪了凌云鹤一眼,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裴远和锦衣卫,最终重重冷哼一声。
“凌云鹤,今日算你运气好!”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但这事没完!咱家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我们走!”
说罢,他猛地一勒马缰,调转马头。东厂番子们虽有不甘,但也只得收刀入鞘,如同退潮般跟着尚铭迅速离去。
转眼间,刑部门前只剩下满地狼藉的脚印和尚未散尽的肃杀之气。
裴远松了一口气,却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湿。他看向凌云鹤,只见凌云鹤望着东厂人马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脸上并无丝毫轻松之色。
“大人,尚铭他……”
“他不会善罢甘休。”凌云鹤打断他,声音低沉,“汪直插手,暂解一时之围,但祸根未除。周显狗急跳墙,尚铭推波助澜,接下来,恐怕还有更凶险的招数。”
他转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衙署深处:“我们必须更快!裴远,立刻加派人手,严密看守那名要犯!同时,将所有证据整理誊抄,备份藏于安全之处!”
他抬头望向皇城方向,晨曦微露,却驱不散重重阴霾。
“我们必须赶在下一波风暴来临前,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