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于此。”凌云鹤又拿起那块灰色的布片。此刻在灯下,布片上那些细微的颗粒更加明显。他用银针小心地刮下少许,置于一张白纸上,仔细观瞧。那些颗粒细小,颜色深褐,质地坚硬。
他取过一盏清水,将少许颗粒投入其中,颗粒缓缓下沉,并未立刻溶解或散开。他又取过一小碟醋,投入另几颗,稍加搅动,颗粒依旧无明显变化。
“质地坚硬,不溶于水,弱酸亦难侵……”凌云鹤沉吟片刻,忽然起身,从书架深处翻出一本陈旧的手札,快速翻阅着。那是他早年游历时记录各地风物见闻的笔记。
翻到某一页,他停了下来,对比着笔记上的描述和纸上的颗粒。
“果然……”他眼中精光一闪,“这是‘陵壤’!”
“陵壤?”裴远不解。
“是修建皇陵地宫时,用于封填墓道、混合了特殊糯米浆、朱砂、金石粉末以及本地一种特有黏土的夯实土层。”凌云鹤解释道,“这种土壤经过特殊处理,极其坚固防水,且因其成分特殊,会带有一种特有的冷冽土腥气。寻常地方绝不会有此物!”
他指向布片:“‘河伯’衣物上沾染此物,绝非偶然。他必定长时间接触过皇陵地宫或其附近的工事,甚至可能其藏身之处就在左近!”
毒素的对比,指向了“恩人”对“水鬼”的控制与利用;而这一小撮特殊的土壤,则将线索猛然引向了那守卫森严、充满禁忌的皇陵区域!
裴远深吸一口气,感到案情陡然变得更加深邃诡谲:“皇陵……‘水鬼’……‘恩人’……他们和皇陵能有何关联?”
凌云鹤目光落在跳跃的灯焰上,缓缓道:“关联或许一直都在,只是我们未曾留意。别忘了,周显贪腐的款项,有一部分正是以‘修缮皇陵’的名义被挪用的。而那位守陵的老太监,死得又是那般蹊跷……”
他收起血样和土壤颗粒,神色凝重:“看来,我们有必要再去拜会一下那位负责记录灾民档案的老吏了。‘河伯’此人,究竟是何来历,他与皇陵,又藏着怎样的过往?”
曙光透过窗纸,微微照亮密室,却照不散那重重谜团,反而将更深的阴影投射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