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
刘彻猛地站起,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拔高,
“等等!你给朕说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朕的陵寝,朕的茂陵!被盗掘严重?陪葬的礼器珍宝…所剩无几?!”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们难道 就…就因为这个…‘所剩不多’,就不在朕的陵墓近旁建馆以彰后世?反而…反而为了保护去病那孩子陵前的石马石兽?”
刘彻的怒火如同被点燃的烽火,熊熊燃烧。
他来回踱步,帝王威仪此刻被一种近乎孩子气的委屈取代。
“在去病的陵墓周围,建起了博物馆?这倒也罢了!可你们竟敢……竟敢用朕的‘茂陵’为之命名?!而且还是距离朕的安眠之地最远的一个?荒谬!滑天下之大稽!”
他猛地停步,眼中燃烧着嫉妒的火焰:“”看看!看看你们是怎么对待始皇帝那个老家伙的!
骊山脚下,秦陵巍巍,你们为他修的博物馆何其堂皇壮丽。同是奠定基业的千古一帝,凭什么?!
凭什么后人如此厚此薄彼?朕的茂陵,就落得个‘门前冷落车马稀’,连个正经的名分都要挂在别人家门口的下场?!”
他重重一掌拍在蟠龙柱上,震得梁间微尘簌簌落下:“你们后人…欺人太甚!”
卫青一直侍立在侧,此刻见天子盛怒,连忙上前一步,深深躬身。
他沉稳的声音带着安抚的力量,试图平息这滔天的怒火。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后世之事,非我等此时所能尽解。或许…或许其中别有深意?后人建馆,首要在于保护那些历经沧桑的遗珍。
去病墓前的石雕,应是后世珍视其艺术与历史价值,故而就近保护,此乃爱惜古物之心,未必是轻慢了陛下您的陵寝啊。”
卫青他微微抬头,观察着刘彻的脸色:“至于冠以‘茂陵’之名…臣斗胆揣测,去病乃陛下您一手提拔、视若子侄的爱将,其陵寝亦在您宏阔的陵园规制之内。
以‘茂陵’为名,或许正是后世铭记陛下您对去病天高地厚之恩,彰显陛下您识人善任、泽被功臣的圣德!
将冠军侯的荣耀,归根结底,仍系于陛下您的光芒之下。此名…此名未尝不是一种…别样的尊崇?”
卫青的话语恳切,努力将这件听起来极其“别扭”的事情往“尊崇汉武帝”的方向解释。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角落里的霍去病。
霍去病此刻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或者变成卫青舅舅身后柱子上的浮雕。
他英气逼人的脸庞上写满了无措,平日里的锋芒毕露消失得无影无踪。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反复提及,尤其是陛下那句“在去病的陵墓周围建以朕陵墓命名的博物馆”时,他感觉头皮都炸开了。
他努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身体微微侧向阴影,头垂得极低,几乎要埋进胸前,连呼吸都刻意放轻放缓,生怕引起一丝一毫的关注。
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完了完了完了…陛下的陵墓被盗…这已是天大的晦气!
结果以陛下陵墓命名的博物馆,居然不挨着陛下,反而跑到我坟头旁边杵着?
还成了保护我那些石头马石头人的地方?
后人啊后人!你们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