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生机,不张扬,却厚重;不迅猛,却坚定。它源于土地的深耕,源于工坊的筑基,更源于千千万万普通人心中,那被点燃并小心守护着的希望之火。
深耕与建设,无声,却胜过千军万马。
成都的冬日的湿冷,似乎能沁入骨髓。州牧府的书房内,炭盆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刘备眉宇间的凝重,也化不开诸葛亮眼中深沉的思量。
徐文和林枫(改造完),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被秘密引入。
没有繁文缛节,徐文径直摊开一份简陋的舆图,手指划过秦岭、划过汉中,最终点在许昌。
“刘皇叔,孔明先生,”徐文的声音平稳务实,“曹贼挟天子以令诸侯,名为汉相,实为汉贼。此贼,是你我共敌。”
林枫接话道,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数据:“现实情况是,皇叔据有益州险塞,我赤火控扼北疆中原门户。曹操地广兵多,若我们东西对进,他左支右绌;若我们彼此消耗,他坐收渔利。”
诸葛亮羽扇轻摇,目光如电:“贵社主张‘贵贱不两立’,欲破尽天下纲常。我主乃汉室宗亲,兴复汉室,岂能与破弃纲常者为伍?” 这话问得极重,空气仿佛都凝滞了。
徐文看向林枫。林枫面无表情地开口,话语却如手术刀般精准:
“孔明先生,‘汉贼不两立’,是民族大义,关乎华夷、关乎正统。‘贵贱不两立’,是社稷民生,关乎剥削、关乎存亡。此二者,目标不同,层次不同,在当下,可并行不悖。”
他略一停顿,抛出核心提议:
“我们不必强求理念合一。只需达成一个现实默契:西线无战事,共抗国贼。 皇叔可安心经营巴蜀,南抚夷越,外结孙氏。我赤火则在北线、东线全力拖住曹操主力。待天下有变,东西并举,则曹魏可破。”
刘备看向诸葛亮,眼神复杂。他深知,与赤火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曹操的压力实实在在,若北疆赤火被灭,下一个就是他刘备。
诸葛亮沉默良久,羽扇停住。他看向刘备,微微颔首。随即对徐文、林枫道:“曹魏,确是国贼。东西掎角之势,于双方有利。然,‘西线无战事’,需有界限。贵社之力,不可入我益州。”
“自然。”徐文点头,“我们只求边界安宁,互通有无。蜀中锦缎、药材,可换北疆战马、精铁。各取所需,共增实力。”
一场没有盟书、不公开的默契,就在这成都冬夜的炭火旁达成。理念的鸿沟依旧存在,但现实的威胁让他们选择了暂时的并行。
不久后,少量精美的蜀锦和珍稀的川贵药材,经由隐秘商道运往北疆;而一批来自草原的优良马种和赤火“百工坊”出产的、远超寻常品质的环首刀胚铁,也悄然流入蜀中。
曹操很快察觉到西线压力的微妙变化。刘备军不再如以往那般急于试探出击,变得异常沉静,仿佛在积蓄力量。而赤火在北方的活动却愈发频繁。
战略的天平,在无人宣告的情况下,开始了一丝极其细微,却决定性的倾斜。反曹的潜流,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悄然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