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司空府西厢的密室内。
炭火毕剥,却驱不散一室的阴冷。司马懿独坐案前,面前摊开着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来的、已被翻得卷边的赤火社文章片段。他枯瘦的手指划过“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剩余价值”、“生产关系”这些字眼,一遍又一遍。
良久,他猛地将竹简一推,发出一声挫败的低吼。
“釜底抽薪……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他喃喃自语,脸色灰败,“我的《地主养民论》,我的《限民策》……在他们这套东西面前,竟如沙土之塔,不堪一击!”
“他们……他们给了那些泥腿子一把尺子!”司马懿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此以后,再不是浑浑噩噩地忍受,而是清清楚楚地计算自己被拿走了多少!这……这如何能防?”
他瘫坐在席上,第一次感到智力上的全面溃败。
与此同时,贾府深处。
贾诩的静室门窗紧闭。这位毒士对着一盘残局,棋子散乱。
“存在即合理?”他咀嚼着自己曾用来混淆视听的话语,嘴角泛起苦涩,“赤火的‘理’,不在经义,不在天命,而在那田垄作坊之间,他们的‘辩证法’,是能长出粮食,打造兵甲的!”
“玩弄人心于股掌,终不及揭示规律于天下。”贾诩长长叹息,将一枚代表“大势”的棋子拂落棋盘。
而程昱,正遭遇着更为直接的羞辱。
几名细作匍匐在地,瑟瑟发抖地汇报:
“大人……我等在流民中散播‘绝对平均’,可还没说几句,就被他们啐了回来!他们说:‘呸!别拿程昱的馊主意糊弄人!俺们懂!多劳多得才是天公地道!’”
“还有人说,大人您的计策是……是‘剥削阶级的癔症’!”
程昱勃然大怒,将案几上的茶具扫落在地。他的计策,非但没有扰乱北疆,反而成了对方宣扬“按劳分配”的反面教材。
与邺城谋士们的溃败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北疆土地上蓬勃生长的新意识。
龙骧谷,集体食堂外,社员们围着布告栏热烈讨论着“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和工分。在赤火公学的夜校里,一位织布女工正坚定地说:“历史,是俺们这些动手干活的人创造的!”
夜色渐深,陈烬与孟瑶并肩站在龙骧谷的高处,望着谷中星火点点。晚风拂过,带来远处食堂隐约的喧闹和更远处工坊有节奏的敲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