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此非不忠,实乃大忠!”诸葛亮转身,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备,“忍一时之痛,避无谓之牺牲,蓄力以待天时,方为陛下,为汉室,谋取那一线真正光复之机! 若我等此刻将本钱输光,汉室才真是万劫不复!”
他走近刘备,声音压低,却更加有力:“陛下要的,不是一个仓促起事、旋即败亡的皇叔,而是一个能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真正能擎起汉室大旗的刘豫州!我等当下要务,是彻底整合益州,平定南中,结好孙权,积蓄钱粮,训练士卒。待中原有变,或曹赤相争至两败俱伤之时,再以雷霆万钧之势东出,则大事可成!那才是对陛下、对汉室最大的忠贞!”
刘备颓然坐下,双手掩面。
理智告诉他,诸葛亮是对的。但情感上,那种“见死不救”的负罪感,几乎要将他撕裂。
一边是近在咫尺的君父之难,是“愚忠”的冲动;一边是艰难残酷的现实,是“大忠”的沉重。
良久,他抬起头,眼中布满血丝,脸上泪痕未干,声音却带着一种决绝后的沙哑:“孔明……所言,乃老成谋国之道……备,岂能因一己之激愤,而断送汉室最后的希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然,陛下处,亦需有所交代,不能寒了忠臣义士之心。”
诸葛亮颔首:“主公可亲笔回书,言辞恳切,宣誓效忠,陈述益州新定、百废待兴之状,承诺加紧整军备战,以待天时。并请陛下保重龙体,隐忍待机。如此,既全君臣之义,亦不误军国大事。”
刘备默默点头,走到案前,提起笔,那笔仿佛有千钧之重。
他知道,这封信写下去,他暂时背上了“见危不救”的骂名,但也将复兴汉室的重担,真正扛在了肩上。
这是一种更为痛苦,也更为沉重的抉择。
他选择了那条看似迂回,却可能是唯一有希望的道路,尽管这条路上,铺满了道德与情感的自责。
他写下第一个字,墨迹在纸上晕开,如同他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