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牛山的晨雾还没散尽,连弩队的二十名队员已在林间列阵。
秦狼提着重剑站在最前,看着陈烬在地上用树枝画的阵图,眉头拧成了疙瘩:\"二十人分五组?敌进我退,敌退我扰?这叫啥战术,娘们似的躲躲藏藏!\"
陈烬没抬头,往旁边添了道弧线:\"袁绍军的甲士比咱们多十倍,硬碰硬就是送命。你看这林子,每棵树都是咱们的盾牌,每道沟都是陷阱 —— 就像麻雀,单个不起眼,一群能啄瞎老鹰的眼。\"
秦狼一脚把树枝划的阵图踏碎:\"打仗就得真刀真枪干!老子在并州当兵时,一刀劈翻三个......\"
\"然后呢?\" 陈烬抬头看他,\"你那队兄弟,最后剩了几个?\"
这话像根针,戳得秦狼脸涨成了紫猪肝色。他确实忘了,当年就是因为硬冲敌军阵,三十个弟兄最后只剩他一个。
连弩队的队员们都低着头,没人敢接话 —— 谁都知道秦统领最忌讳提并州旧事。
\"就按陈先生说的练!\" 张佳庆突然扛着把改装的连弩走过来,弩臂上多了个精巧的滑轮,\"反正输了算我的,赢了......\" 他拍了拍秦狼的肩膀,\"你就认个输。\"
秦狼 \"哼\" 了声,别过头去,却没再反对。
接下来的三日,林子里天天传出连弩的机括声。五组队员像泥鳅似的在树间穿梭,敌阵一冲就散,敌退又从四面八方冒出来。
秦狼蹲在山顶看着,见队员们把连弩架在树杈上,滑轮吊在藤蔓间,敌军的斥候刚进谷就被射成了筛子,连人影都没摸着。
第七天,袁绍军果然派了两百人来搜山。秦狼按捺住拔剑的冲动,看着连弩队五组人马轮流袭扰:东边放箭,敌军刚往东追,西边又响起弩声;刚扑到西边,北边的滚石又砸了下来。
折腾到日头偏西,敌军累得连刀都举不动,连弩队才摆开阵势冲杀,竟以零伤亡歼敌五十,缴获了三十匹战马。
\"他娘的!\" 秦狼突然跳起来,一把搂住陈烬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勒断气,\"你这脑子,比老子的剑还狠!\" 他转头对连弩队员吼,\"以后这麻雀战,老子陪你们练!\"
张佳庆的滑轮连弩也在这天立了大功。有队敌军想偷袭粮仓,刚摸到洞口,就被树上突然射下的弩箭钉死了领头的校尉。
剩下的人抬头乱看,只见藤蔓间挂着的连弩还在自动上弦,吓得以为撞了山神,屁滚尿流地逃了。\"这叫 ' 悬机弩 '。\" 张佳庆摸着滑轮笑,\"不用人扛,挂在树上就能守三天。\"
陈烬正看着连弩队操练,忽然被孟瑶拉到了梯田边。
李狗子正跪在地里薅草,太阳晒得他脊梁脱了层皮,手里的薅锄却挥得飞快。\"从昨天后半夜干到现在,整整十二个时辰了。\" 孟瑶把账册递过来,\"我要给他记双倍工分,他非说......\"
\"说啥?\" 陈烬蹲在田埂上喊,\"李狗子,过来歇会儿!\"
李狗子直起身,腰弯得像张弓,脸上的汗珠子往地里滴:\"陈先生,这苗儿不等人,天旱,得趁着晨露多薅些草。这是本分,算啥额外的功?\"
陈烬望着他磨出老茧的手,忽然从孟瑶手里拿过炭笔,在账册上李狗子的名字后面画了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这不是记工,是记心。\" 他把账册举起来,\"公社的地,要靠这样的手来种;公社的规矩,要靠这样的心来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