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的加入像往滚水里撒了把米,让赤火公社瞬间沸腾起来。
山洞前的空地上多了十八张新面孔,有扛着锄头的老农,有背着包袱的妇人,还有牵着孩子的婆婆,连说话的口音都杂了起来,却透着股生机勃勃的乱。
孟瑶蹲在石壁前的石头上,账本摊开在膝盖上,炭笔在纸上飞快游走。
“刘默,前私塾先生,负责教字、辅账;张铁,曾在矿上打铁,掌农具修缮;王婆婆,带三岁孙儿小石头,负责晾晒野菜……” 她一边念,一边把名字一个个添进表格,原本稀疏的名单瞬间排得满满当当。
“加上咱们原有的人,现在一共50口了。”
孟瑶数完,抬头对陈烬笑了笑,眼里的光比账本上的墨迹还亮,“得新做些木牌记工分了,原来的不够用了。”
“先顾着地。”
石夯扛着锄头从土豆地回来,黝黑的肩膀上落了层薄土,“东边那片坡地得赶紧开出来,不然明年的土豆种没地方下。”
“我来!”
一个高壮的汉子立刻应声,正是流民里领头的张铁。他拍了拍胸脯,指节上还留着打铁时烫出的疤,“我在矿上抡过三年锤,这点土算啥?”
刘默也凑过来,手里捧着孟瑶给他的工分账抄本,眉头微微蹙着。
当看到 “石夯:自愿分粮给伤员五斤,不计工分”“赵五:主动核减工分半分,称‘未尽全力’” 等备注时,他突然抬起头,眼里满是惊叹:“这样的账,我这辈子没见过。”
“这叫‘良心账’。”
孟瑶把炭笔放进竹篓,声音轻快,“金银会花光,这账记在心里,能生根。”
刘默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摩挲着纸页,指尖划过那些朴实的字迹,突然觉得比以前在私塾里教的 “之乎者也” 实在多了。
周叛在角落里削木矛,听着这边的动静,嘴角撇了撇,却没像往常一样阴阳怪气。
下午张铁帮他修好了断柄的锄头,那铁打的榫头严丝合缝,比新买的还结实。
他愣了愣,从怀里掏出个烤土豆递过去:“谢了。” 张铁接过来,咧开嘴笑,露出两排白牙,没说啥,却把土豆往周叛手里塞了半块回来。
最让人揪心的小石头,喝了两天土豆汤,居然缓了过来。
原本蜡黄的小脸有了点血色,能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人了。
王嫂连夜缝了件小棉袄,针脚歪歪扭扭,却絮得厚实;石夯每天从自己的口粮里匀出个小土豆,烤得软软的,捣碎了喂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