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阴北的广场上,数艘长龙般的云梭正缓缓升空,周围是振翅盘旋的天鹏鸟、圣光天骧等大型飞行灵兽。
众多云梭载着物资与人员化成一道光,向远方受灾之地疾驰而去。
张潇一立于万象殿门口,目送着救援队伍化作天边的黑点,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她转身回到万象殿偏殿,案头上的待办已然又增了数十页。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意念探入星灵玉简逐个批阅,然而看着看着,心中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躁,只觉得那些字句刺眼,竟是一个也看不进去。
她索性扔下公务,拿起一旁的毛笔,铺开宣纸,想藉由练字平心静气。
可写了不到十个字,笔下的线条越发凌乱,心中那股无名的怒火越烧越旺。她猛地将毛笔掷于案上,墨汁溅开,在宣纸上溅起一片墨花。
随着道场影响力日益扩大,不少州县主动投靠,表示臣服。这本是好事,但管理起来的难度与复杂性比起自行攻占也呈倍增长。
总有一些人,既想享受道场带来的秩序与安宁,又不愿彻底放弃旧有的特权。阳奉阴违,暗地里小动作不断。
更可气的是,还有那么一些愚昧的民众,极易被些蝇头小利或荒谬的谣言所蛊惑,跟着起哄闹事。
想到近日又接报的几起聚众抗税、阻挠分田的事件,张潇一只觉心头一股郁气难平,烦躁地在大殿内踱了两步。
她忽然停下,转头问一旁的织织,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织织,难道我道场做得还不够好吗?分田减赋、兴修水利、建学堂工坊、剿灭邪祟、平反冤狱……哪一样不是实实在在的恩泽?为何就喂不熟某些人的心?反倒要聚众生事!”
织织微微偏头,复眼带着几分新奇,看着自家母神这般难得气鼓鼓的模样。
她轻轻点头,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柔和:“母神大人,您做得已经极好了。纵观古今,未曾有哪位执政者能如您这般,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惠及如此多的底层黎庶。”
“那他们为何还要如此?”张潇一语气带着不解与愤懑。
织织轻轻一笑,说出张潇一心底那句话:“无非是人性贪婪而已。得陇望蜀,欲壑难填。”
“有些人,您给他一分,他便想要十分;您给他十分,他便觉得理所应当,甚至开始盘算如何能将您手中的也夺过来。母神何必为此生气?”
“我不是生气,”张潇一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心绪,“我是恨铁不成钢!为那些被当成刀使,还自以为得了便宜的傻子感到可悲。道场明明给了他们更好的活路!”
织织了然道:“母神大人当初被天下传谣,辱骂为祆邪时,未见您如此动怒。如今反倒为了一些愚民被煽动而气闷?”
张潇一被她说得一愣,随即有些悻悻然:“当时温体仁在场,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自然得装得云淡风轻,难道还能当场跳脚骂回去不成?”
织织笑出了声:“难怪母神大人当晚回去干了三碗饭,原来真是被气到了。”
张潇一面色一僵,瞪了它一眼。
“别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