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不同,所思所想,自然不同。\"织织接道,语气带着理解。
\"正是。\"张潇一的声音斩钉截铁。
“士大夫或者说,这个以垄断知识、把持朝政的文官士绅阶层,本就不该存在!未来,也绝不能允许有这样一个凌驾于律法,凌驾于国家意志,只维护自身利益的特殊阶层存在!”
“他们过去是门阀、是世家,在未来换个名字,可能就是学阀、财阀、资本!”
“只要他们在,无论换什么朝代,换什么名头,都跳不出那‘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治乱兴衰轮回!”
织织静静地听着,清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所以,母神今日借刀杀人、一石数鸟。让温体仁这等深谙其道之人去反击其本阶层。一则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他们自己人最了解自己人的弱点和手段。”
”二则嘛…便是逼着温体仁等人与他们的出身阶层彻底割裂,再无转圜余地。让他成为其阶层内部的掘墓人之一。”
张潇一赞赏地看了织织一眼:“然也。他现在下手越狠,将来割裂得就越彻底,为了在新朝立足,他必须证明自己比任何人都更痛恨那个旧阶层。这只是第一步。”
她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而且,织织,你以为这谣言背后,仅仅只有那些江南士绅吗?此番舆论的推波助澜,少不了崇祯的影子。”
张潇一目光锐利,“他乐得看到士大夫阶层与我道场斗得你死我活,他好坐收渔翁之利,做那得利的黄雀。”
“哦?”织织了然。
“原来如此。那母神将计就计,把反击的具体执行权交给温体仁,还让他去拉拢大明朝廷里那些已经投靠我们或摇摆不定的官员……这岂不是把崇祯想利用的斗兽场,直接变成了我们清洗内部,整合力量的炼丹炉。”
张潇一轻轻一笑:“所以谁是黄雀,还不一定呢。他想做黄雀,我也想!”
织织听着张潇一清晰分析,四条手臂优雅地交叠在身前,带着一丝感慨:“母神此局,步步为营,算无遗策。温体仁心中所想,倒也不算全错。”
“哦?”张潇一眉梢微扬,兴味昂然的看向织织,“他心中如何想我?”
织织如今感知能力远超以前,它能敏锐地捕捉到生灵逸散的精神波动,尤其是当对方情绪激烈时。
织织复眼微闪:“他离去时,心绪翻腾如沸。其中一念尤为清晰:‘这洞悉人性,操弄人心的手段,哪里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分明是浸淫朝堂争斗数十载、深谙帝王心术的枭雄!’”
亭内静了一瞬。
张潇一先是一怔,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竟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神仙?枭雄?”她重复着这两个词,猛的一抬头,望向织织。
“那什么是神?什么又是人呢?”
“我是神,亦是人。这世间生灵,人人皆可成神,人人亦可非神。是神是人,不在其名号,不在其威能,而在于——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