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心疾首,仿佛看到礼乐崩坏的景象。
“至于周延儒、孙慎行之流,哼!不过是一群首鼠两端、贪生怕死的蠹虫!他们趋炎附势,卖主求荣,岂能效仿?”
“你想让明轩跟着学那等离经叛道、不尊圣贤的祆言,我不同意!”
“明轩的学问,自有老夫亲自教导,断不会让他去沾那污秽之地,我周家清誉,不能毁于你手!”
周文远一脸着急,连忙说:“儿子打听过,道场学堂所授,非止四书五经,更有格物致用之学、算数律法,皆是济世之才所需!明轩若拘泥于此地,闭门造车,如何开阔眼见,博取前程啊?”
“前程?跟着一群不知男女大防的祆人,学那奇技淫巧,能有什么前程?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
周世清抓起桌上的茶盏就要摔。
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老夫人,终于叹了口气,幽幽开口:“好了,都少说两句吧。你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
“他清流了一辈子,最重名教礼法。那太一道场所行之事……强占田地、夺人财产、逼人献子为质,种种非我士林正途。唉,你让他如何能接受!”
她看向儿子,眼神复杂,“你爹……是怕明轩学坏了根本啊。”
周文远看着父母顽固的脸庞,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猛地一甩袖:“道不同不相为谋!明轩、明钰(女儿)的前程,儿子自会负责!”
言罢,转身拂袖而去,重重地带上了书房的门。
“逆子!不孝子!周家迟早毁在你手里!” 周世清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门框怒骂。
又转头怒斥老夫人:“你看你生的好儿子,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
老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不语,只是转动佛珠。
与此同时,华阴城内几处清幽的宅院里,气氛截然不同。
温体仁的族侄温景和与几位同样出身大族的年轻子弟坐在花厅内。
他们早已得了家族密令,提前携适龄子弟来到华阴求学。
“学堂开蒙在即,各家的小祖宗们都安顿好了吧?”温景和抿了口茶,低声问道。
“都妥当了,仆役也挑的本分人。”另一人答道,神色谨慎,“也已叮嘱过了,进了学堂,务必谨言慎行,收起往日那些少爷小姐脾气。潜心向学,莫要惹是生非,更莫要与同窗起冲突。”
“学业上需用心,神尊所立新学,必有深意。若有新奇器物、学问,留心记下,或有大用。不求拔尖,但求给道场留个踏实肯学的好印象。”
“正是此理。”温景和放下茶盏,正色道,“此乃家族存续之关键一步。子弟们在此的表现,关乎我等在道场眼中的分量。让他们务必记住,夹起尾巴做人,用心读书!道场规矩森严,与大明官学迥异,莫要行差踏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