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午后，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林薇办公室光洁的地板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咖啡混合的奇特气味——这是她刚从医院回来时身上携带的气息，还没来得及完全散去。林薇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辆，心中却是一片难得的平静。
母亲的手术很成功。经过长达六个小时的开颅手术，肿瘤被完整切除，术后没有出现并发症，现在已经转入IcU观察。主治医生告诉她，母亲的生命体征稳定，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这块压在心头整整一个月的大石，终于稍稍松动了一些。
“林总，您要不要先休息一下？”乔娜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将一杯刚泡好的参茶放在办公桌上，“您已经连续三十六小时没合眼了。”
林薇转过身，接过参茶，温热透过瓷杯传递到掌心。她注意到乔娜眼下的乌青，显然这个得力的助手也陪着她熬过了最难熬的时刻。
“不了，先把积压的工作处理一下吧。”林薇抿了一口参茶，苦涩中带着微甘的液体滑过喉咙，让她精神一振，“特别是行业协会那边的情况，我需要知道最新的进展。”
乔娜点点头，打开手中的平板电脑，开始汇报这段时间行业协会内的暗流涌动。就在她详细说明徐天派系如何推动“行业自律公约”的关键时刻，林薇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一个陌生的号码在屏幕上闪烁。
林薇微微蹙眉。这个私人号码只有极少数人知道，通常不会接到陌生来电。她本想直接挂断，但不知为何，内心深处有个声音让她接起了这个电话。
“你好，我是林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然后传来一个她几乎快要忘记，却又在记忆深处留下深刻烙印的声音。
“林薇，听说你母亲手术成功了？恭喜。”
是苏曼君。
林薇的脊背瞬间绷直，握着手机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这个曾经在商场上与她针锋相对、手段狠辣的女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联系她？又怎么会知道她母亲的病情？
“苏总？你怎么知道？”林薇的声音保持着冷静，但内心已经掀起了波澜。她向乔娜使了个眼色，乔娜立刻会意，轻手轻脚地退出办公室，并带上了门。
电话那头的苏曼君似乎轻笑了一声，但那笑声里没有了往日的锋芒，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
“别紧张，林薇。我没有恶意。”苏曼君停顿了一下，仿佛在选择合适的措辞，“上次在咖啡厅找你，是我走投无路时的冲动行为。这次，是真心想帮你，也算...弥补我过去的一些过错。”
林薇没有回应，她走到办公椅前坐下，打开录音功能，同时拿起纸笔，准备记录关键信息。商场如战场，她不会轻易相信曾经的对手，特别是苏曼君这样精于算计的女人。
“徐天推动的那个‘行业自律公约’，核心条款是由他手下的副总裁王明辉起草的，我参与了前期讨论。”苏曼君的声音平静得出奇，“我知道那份草案的致命弱点在哪里。他们为了限制你们这些新兴企业，把一些资质门槛设定得过高，甚至超过了国际通行标准，这明显违反了反垄断法的相关原则。”
林薇的笔尖在纸上快速移动，记录下关键信息。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如果苏曼君说的是真的，这无疑是击破徐天攻势的有力武器。
“不仅如此，他们在游说过程中，对几位关键理事有过一些不太合规的‘承诺’。”苏曼君继续说道，声音压低了些，“包括但不限于未来协会职位的安排、项目资源的倾斜，甚至有个别涉及金钱利益的交换。”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薇冷静地问道，笔尖停顿在纸上，“据我所知，你现在仍然与徐天有合作项目。”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林薇以为信号已经中断。
“因为我看清了。”苏曼君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苦涩和释然，“在徐天眼里，任何人都只是棋子，用完即弃。我为他做了那么多脏活累活，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连最基本的尊重都得不到。”
林薇轻轻靠向椅背，目光落在桌面上她和母亲的合影上。照片中的母亲笑得慈祥而温暖，与电话那头传来的冰冷声音形成了鲜明对比。
“林薇，你虽然是我曾经的对手，但你至少...活得真实。”苏曼君的声音微微颤抖，“我不想看到这个行业，最终变成徐天一个人说了算的样子。这算是我的一点私心，也算是我...找回一点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