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研究堂的飞檐上凝结成晶莹的冰棱,林霄望着实验台角落那缕若隐若现的黑色雾气,指尖悬在冷凝釜上方迟迟没有落下。这是昨日实验残留的副作用,冰脉雪莲汁液与灵气结合后产生的淤塞之气,用常规的净化符无法清除,像一根细小的毒刺扎在他心头。监测仪上的数据明明显示灵气利用率已达九成五,可这丝黑气却意味着隐藏的隐患 —— 就像精心编织的锦缎上出现了一根突兀的黑线。
“活气散或许能派上用场。” 苏瑶将赵青阳留下的玉瓶放在台面上,瓶身雕刻的云纹在晨光中流转,“长老说这药能中和过度冷凝的损伤,要不要试试?” 她的手臂上缠着灵蚕丝绷带,昨夜处理伤口时,那淡蓝色的冰晶血珠始终无法完全融化,隐隐透着寒气侵蚀的迹象。
林霄打开玉瓶,一股温润的草木香弥漫开来,与实验室的寒气形成奇妙的平衡。他取出一滴药液滴在黑色雾气上,雾气果然像遇到阳光的冰雪般开始消散,却在最后一刻凝结成针尖大小的黑点,死死附着在釜壁上。“不行,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他将药液样本放在显微镜下,看到药液中的活性分子与黑气碰撞时,双方都在不断湮灭,“这是能量属性的根本冲突,活气散只能中和表面,无法解决本质问题。”
连续三日的尝试毫无进展,那缕黑气像个嘲讽的符号,时刻提醒着他实验的缺陷。林霄翻遍了五宗送来的典籍,从《冰火同源秘录》到《虫媒药经》,甚至连百草堂华神农批注的《草木心经》都反复研读,却始终找不到破解之法。弟子们的情绪也日渐低落,负责绘制阵盘的弟子在银粉中混入了朱砂,试图用阳气压制寒气,结果反而让灵气暴走得更加剧烈。
“或许我们真的需要外力的帮助。” 苏瑶看着林霄布满血丝的眼睛,轻声建议,“赵长老活了近两百年,见多识广,说不定他知道这种黑气的来历。” 她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林霄心中犹豫已久的念头 —— 他一直想靠自己突破瓶颈,却忘了新丹道的本质就是兼容并蓄,向长辈请教并非示弱。
当日午后,林霄捧着厚厚的实验记录册,来到赵青阳长老的清修院。院中的老梅树虽已落尽繁花,枝干却依旧苍劲,像极了端坐于石桌旁的老者。赵青阳正在用灵泉水浇灌一株盆栽,那是株罕见的 “阴阳草”,一半叶片翠绿如滴,一半赤红似火,在同一根茎上和谐共生。
“来了。” 赵青阳没有抬头,指尖的灵泉水化作两道细流,分别滋养着阴阳草的两侧,“实验遇到的坎,比想象中更棘手吧?” 他将水壶放在石桌上,目光落在林霄手中的记录册上,封面上 “灵气凝聚与活性的平衡” 几个字被反复摩挲,边角已有些磨损。
林霄躬身行礼,将记录册摊开在石桌上,指着最后几页的黑气分析图:“弟子愚钝,尝试了十七种方法,始终无法消除冷凝过程中产生的淤塞之气。” 他调出监测仪的数据曲线,“这丝黑气会随着灵气进入药材,虽然微弱,却会在丹药成型后缓慢侵蚀药效,三个月后药效会衰减三成。”
赵青阳捻起一枚黑子,在棋盘上轻轻落下:“你觉得问题出在技术层面,还是认知层面?” 他的指尖在阴阳草的叶片上拂过,翠绿的一侧吸收了阳光,赤红的一侧竟在阴影中散发着微光,“就像这株草,世人都以为阴阳不可调和,却不知它们本就源自同一根茎。”
林霄盯着阴阳草,突然想起《冰火同源秘录》中 “至寒生热,至热生寒” 的记载。他一直试图用外力平衡寒与热,却忽略了灵气自身的转化能力。“您是说…… 淤塞之气并非外来杂质,而是灵气在冷凝过程中自然产生的阴阳转化产物?” 这个念头让他后背发凉,之前的净化方法完全搞错了方向。
赵青阳赞许地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泛黄的兽皮,上面用金线绣着古老的符文,边角处题着 “灵枢引气诀” 五个古篆。“这是青冥丹宗开派祖师所创的灵气控制法门,比《冰火同源秘录》还要古老三百年。” 他指着符文中央的漩涡图案,“寻常法门讲究‘控’,而此诀讲究‘引’,就像治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导。”
林霄展开兽皮卷,符文在灵力激发下渐渐亮起,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小字注解。开篇第一句便是:“气无形,法无定,以意御气,而非以力拘气。” 这与他之前 “控制不是禁锢” 的想法不谋而合,却更加系统完备。其中 “三环九转” 的引导之法,详细记载了如何让灵气在冷凝过程中自行完成阴阳转化,将淤塞之气转化为滋养药效的本源能量。
“祖师认为,灵气本就具备自我净化的能力。” 赵青阳的手指在 “九转” 步骤上停顿,“关键在于找到它的自然轨迹。你看这第三步‘旋玑’,要求灵力引导者完全摒弃主观意图,让意识融入灵气流动,就像水滴汇入江河,自然而然地跟随潮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