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依旧没有完全转过身,只是那偏过去的角度似乎更大了些,能让人看清他轻抿着的、没什么血色的薄唇。
“此地不宜久留。”他言简意赅。
“不宜久留?是你不宜久留还是我不宜久留?”楚清歌把包袱往石床上(赤羽旁边)一墩,双手叉腰,“我看是你不宜久留!赶紧跟我出去,我们去跟宗主说清楚,你不自愿了!那破链子谁爱戴谁戴去!”
赤羽被包袱震得跳了一下,不满地瞪了楚清歌一眼,但没说话,似乎也想看看沈墨怎么接招。
沈墨沉默了一下,终于,他慢慢地,完全转过了身。
夜明珠的光线落在他脸上,勾勒出清俊却冷硬的轮廓。他的眼神很深,像蕴藏着风暴的古井,直直地看向楚清歌。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有一种近乎淡漠的……坚定?
“宗门决议,非儿戏。”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意已决。”
“你意已决?你决什么决?!”楚清歌被他这眼神看得心头火起,又莫名有点发慌,“你知不知道那锁灵链穿过去有多疼?知不知道灵力被锁九成是什么概念?跟半废了有什么区别?!你还怎么练剑?怎么……”
“心中有剑,足矣。”沈墨打断她,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灵力,并非唯一。”
“你!”楚清歌被他这副“道理我都懂但我就是要作死”的样子气得眼前发黑,“好,好一个心中有剑!那你有没有想过……有没有想过……”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别人会担心你?”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羽毛,却让石室内的空气再次凝滞。
沈墨看着她,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看着她眼底那抹掩饰不住的担忧和……水光?他放在膝上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收拢,握成了拳。
禁闭室内,又陷入了那种令人心慌的安静。
只有小朱朱似乎被这沉闷的气氛吓到,悄悄把脑袋埋进了楚清歌的头发里。阿甲紧张地舔了舔鼻子。赤羽则歪着头,赤红的瞳孔在沈墨和楚清歌之间转了转,似乎在分析这复杂的人类情感。
这一次的安静,与刚才楚清歌刚进来时不同。刚才那是纯粹的陌生和尴尬,而现在,这安静里仿佛充满了未说出口的话语、压抑的情感和无声的较量。
楚清歌在等,等沈墨给她一个解释,一个能让她稍微安心一点的理由,而不是这该死的“我意已决”!
沈墨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还是移开了目光,重新投向那面空无一物的墙壁,恢复了最初那副入定的模样,只留给楚清歌一个沉默而决绝的侧影。
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对视和那句“别人会担心你”带来的细微波动,都只是她的错觉。
石室内,只剩下夜明珠冰冷的光,和比石头更冷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