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观其变?”沈墨眼中闪过一丝不解,“若其变…危及宗门根基呢?若其变…伤及无辜弟子呢?”他脑海中莫名闪过楚清歌在擂台上差点被那道蕴含邪气的攻击击中的画面,以及她总在炸炉、煮火锅、惹麻烦却生机勃勃的样子。
玄灵真人目光似乎能洞穿他的心思,嘴角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根基若稳,非狂风骤雨可撼动。至于门下弟子…雏鹰不经风雨,如何翱翔九天?有时,看似险境,亦是磨砺。只要…大局仍在掌控之中。”
他抬手,又为沈墨斟了半杯茶:“你的剑,是为守护而存在的。但出剑的时机,至关重要。拔剑太早,恐打草惊蛇;太晚,则恐遗恨终身。这其中分寸,需要你自己去把握。”
沈墨沉默了片刻,看着杯中载沉载浮的茶叶,良久,才低声应道:“弟子…明白了。”
“明白便好。”玄灵真人颔首,“去吧。该修炼修炼,该巡视巡视。宗门之内,尚未到风雨飘摇之时。至于那些暗处的魑魅魍魉…跳得越欢,尾巴露得才越快。”
沈墨起身,行礼告退。
走到殿外,天光正好,云卷云舒。他却觉得心头仿佛压着一层薄薄的雾霭。
师尊的话似是点拨,又似是警告。他明白宗门大局为重,暗中调查、引蛇出洞确是常理。但“静观其变”四个字,却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
尤其是当想到,那个“变数”,可能会波及到那个总在不知不觉间搅动风云的她时。
他下意识地按了按再次微微发热的剑穗,目光不由主地投向药园方向。
此刻,楚清歌的洞府正热闹非凡。
“糊了糊了!赤羽!快收火!小朱朱你别偷吃灵椒!那是炼丹用的!阿甲!把你挖出来的那块黑乎乎石头拿走!挡着我扇风了!”楚清歌灰头土脸地挥舞着一把破扇子,对着一个冒黑烟的丹炉猛扇。
炉盖砰砰作响,一股难以言喻的焦糊味夹杂着辛辣气息弥漫开来。
“呸呸呸!”小朱雀(小朱朱)被呛得连连后退,还不忘用爪子扒拉一颗滚到地上的红色灵椒,“咕!(我就尝尝!)”
赤羽嫌弃地瞥了一眼黑烟,扭过头,用喙梳理着自己越发黑亮的羽毛,冷哼:“区区凡火都掌控不住,枉费本座屈尊降贵为你喷那几口真火。”
阿甲则吭哧吭哧地试图把一块比它还大的黑色矿石拖到角落,闻言抬头,憨憨地道:“楚姐,这石头…灵气挺足,就是有点扎嘴…”
楚清歌欲哭无泪,叉腰喘气:“我这‘辣味版辟谷丹’眼看就要成了!都怪沈师兄!非要说什么‘慎食慎闻’,害得我总走神想他是不是发现了林师姐又要给我下什么新绊子…”
话音刚落,洞府外禁制被触动了一下。
楚清歌一个激灵,瞬间收起张牙舞爪的表情,故作镇定地咳嗽一声:“谁、谁啊?”
门外传来沈墨那清冷平稳的声音:“是我。”
楚清歌:“!!!”
一阵鸡飞狗跳的收拾声后,洞府门打开。楚清歌努力维持着“一切正常”的微笑站在门口,只是脸上还有几道黑灰,发梢被火燎卷了一小撮。
沈墨的目光掠过她略显狼狈的模样,又扫了一眼洞府内虽然匆忙整理过但仍能看出混乱痕迹的景象,以及空气中残留的焦糊辣味,眼角似乎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沈、沈师兄,有事?”楚清歌有点心虚。
沈墨沉默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道:“无事。路过。你…继续。”
说完,竟真的转身,化作一道剑光离去。
楚清歌愣在原地,一头雾水:“???” 专门路过一下?就为了说一句“继续”?
她挠了挠头,嘀咕道:“奇奇怪怪的…不过也好,没发现我又炸炉了…”
而她并不知道,那道离去的剑光在空中微微一顿,沈墨回首望了一眼她那依旧生机勃勃、甚至有点“吵闹”的洞府方向,耳边回响着师尊那句“静观其变”,再感受着腰间剑穗那持续不断的、唯有靠近她时才会出现的细微温热,心中那份因迷雾而生的郁结,似乎悄然松动了一丝。
变数或许危险,但这“变数”本身,或许也正是破局的关键。
他按了按剑穗,这次,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静观其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