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昊真人接过玉盒,表情严肃了些,仔细感知了一下,眉头皱起:“确实是妖物的毛发炼制的……虽然处理过,但这股子腥膻味儿,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这鼻子。”他放下玉盒,手指敲着桌面,“坊市?哪个坊市敢卖这种东西?查!必须严查!”
他顿了顿,看向沈墨,眼神变得有些深邃:“不过……沈师侄,你特意在报告里提及此事,应该不只是想让宗门去查一个坊市吧?”
沈墨迎上宗主的视线,语气依旧平静:“妖族之物,出现在宗门大比之上,绝非偶然。弟子怀疑,此事或与近期宗内一些异常动向有关。”
“哦?什么异常动向?”凌昊真人身体微微前倾。
“药园灵气波动异常,禁地结界曾有被破坏又仓促修补的痕迹,弟子奉命调查时,曾感应到微弱的妖族术法残留。加之此次傀儡丝线事件……”沈墨顿了顿,“弟子认为,或有妖族势力,已暗中渗透入我宗,其所图恐非小事。”
静室里安静了片刻,只听得见窗外细微的风声和凌昊真人手指轻敲桌面的嗒嗒声。
“妖族啊……”凌昊真人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安静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按捺不住了么?南离州这潭水,看来是又要浑了。”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沈墨:“对了,说起这个,我前两天好像听丹霞峰那边有点小动静,说是林青羽那丫头,不知怎么的,把自己挺喜欢的一支玉簪给掰折了,火气大得很。好像……就是在她指使人对付楚清歌失败之后?这俩小丫头怎么杠得这么厉害?”
沈墨眸光微闪,没有接话。他自然不会去传弟子间的闲言碎语。
凌昊真人也没指望他回答,自顾自地嘀咕:“林青羽那丫头,天赋是有的,就是心性……唉,被她师父和家里惯坏了。希望别钻了牛角尖,被人当枪使才好……”他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
沈墨沉默着,仿佛没听懂宗主的话外之音。
凌昊真人看了他一眼,忽然笑了笑,语气又变得轻松起来,摆摆手:“行了,这事我知道了。坊市要查,宗内的暗流也要留意。沈师侄,你做得很好,心思缜密,观察入微,不愧是……咳,不愧是我玄天宗首席。”
他话说到一半,临时改了口,拿起那块熋炎晶又摸了起来:“至于妖族渗透的事,先暗中调查,不要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是哪些魑魅魍魉,敢在我玄天宗的地盘上搞风搞雨。”
“是。”沈墨颔首。
“嗯,没什么事你就先去忙吧……哎等等!”凌昊真人又叫住他,压低声音,一脸八卦,“说起来,沈师侄,我看报告说,最后是你那道自动出鞘的剑气救了楚清歌那丫头?可以啊!英雄救美?话说你俩是不是住隔壁来着?平时交流多不多?那丫头煮的火锅是不是真那么香?听说你都……”
沈墨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行了一礼:“宗主若无其他要事,弟子还需去巡查赛场,告退。”
说完,不等凌昊真人再开口,转身就走,步伐稳健,速度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凌昊真人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摸着下巴,嘿嘿笑了两声:“年轻人啊,脸皮子就是薄……”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盛着妖异毛发的玉盒上,笑容渐渐收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色。
“树欲静而风不止啊……这才刚有点苗头,就有人急着折断‘玉簪’表决心了么?看来这暗流,比我想的还要急些。”
他摇摇头,拿起那块依旧温热的熋炎晶,喃喃自语:“多事之秋,还是我的石头最好,又安静,又暖和……”
静室之外,沈墨走出凌云殿,微凉的山风吹拂在他脸上。他抬眼望了望药园的方向,又想起宗主最后那几句调侃,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恢复冷然。
他按了按腰间微微发热的剑穗,化作一道剑光,掠向山下坊市的方向。
有些事,既然看到了苗头,就不能不管。尤其是,当这苗头可能危及到宗门,甚至……波及到那个总在炸炉、煮火锅、惹麻烦的她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