诊所那边的混乱暂时切断了与他的因果连接,但脑中的导航图依旧亮着。
尤其是代表丽莎的光门,在经历了那场剧烈震荡后,反而闪烁得更加急促,仿佛在催促。
他不能停歇。死神的短暂“失控”是机会,但也是更大的风险。
必须在系统恢复稳定,或者更糟。
在死神适应了那些情感,变得更不可预测之前采取下一步行动。
“水形病历”的短暂存在和全息问诊的宏观诊断,让他意识到个体力量的渺小。
对抗根植于集体潜意识的“死亡认知障碍”,需要的是同样层面的、集体性的力量。
他想到了那些仍在诊所,意识被污染、被纠缠,但也在自发精神联网中展现过反抗意志的病人。
他们是受害者,但他们的意识,同样是构成这集体潜意识的一部分。
如果能引导他们,而不是被系统或教会利用……
他想到了那无处不在的蓝蝶鳞粉。
它既是契约符号,是能量载体,也曾被病人们的集体意志用来修改过第九条款。
它似乎是一种能够渗透意识、传递信息的特殊介质。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成型。
——集体催眠协议。
他需要一种“载体”,一种“程序”,能够通过蓝蝶鳞粉,植入到那些被连接的病人意识中,引导他们共同完成一件事:
重构关于“死亡”的集体潜意识!
不是覆盖,不是抹杀,而是像修改第九条款那样,进行一种根本性的认知“升级”或“矫正”。
但这需要媒介,需要力量。
镜子已碎,他无法直接连接。
他需要一种能与蓝蝶鳞粉共鸣,并能承载他意志的“墨水”和“画布”。
哈桑停下脚步,在隧道一处渗水较少的地方坐下。
他闭上眼,再次沉入内心。
他——
回忆着丽莎绘制镜海导航图时那决绝的眼神;
回忆着病人们吐出鳞粉修改条款时的微弱希望;
回忆着索菲亚试图用画笔修改历史的勇气……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意念集中,回忆着与那些蓝蝶能量接触的感觉,回忆着丽莎透明化手掌中流转的纹路。
渐渐地,他的指尖开始渗出一点点极其微弱、闪烁着幽蓝光芒的能量微粒。
这并非真正的鳞粉,而是他燃烧自身精神力量,模拟出的意念鳞粉。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力,他感到太阳穴阵阵刺痛,但他坚持着。
同时,他以这意念鳞粉为“墨水”,以自身的意识空间为“画布”,开始勾勒、编写一个复杂的潜意识程序结构。
这个结构并非计算机代码,而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曼荼罗。
一个蕴含着“死亡是生命自然部分”、“记忆无需恐惧”、“存在超越肉体”等核心意念的认知框架。
他将自己对生命、对死亡、对存在的重新思考,全部倾注其中。
程序的核心指令是:
当这个结构通过鳞粉连接,植入到联网的集体意识中时,将引导所有参与者,共同在潜意识层面,重新定义他们与“死亡”的关系。
用理解取代恐惧,用接纳取代抗拒,用延续的概念取代终结的断点。
这无异于一场精神上的豪赌,试图用一颗微小的认知种子,去撬动整个人类集体潜意识中关于死亡的最深固的冰山。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复杂的、由幽蓝光线构成的、不断自我旋转和完善的潜意识程序模型,终于在他意识中稳定成型。
现在,需要将它“发送”出去。
他集中全部精神,锁定脑中导航图里依旧与诊所区域存在微弱感应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