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丝本身开始扭曲、变形,如同活着的墨水,在她手腕的皮肤上重新编织、勾勒!
光芒每一次闪烁,都伴随一次极轻的“咔嗒”,像有人在黑胶唱片上刻下新的音沟。
那节奏与艾米腹中“黑胶唱片”的胎动完全一致。两条绝望的频率,在她体内完成“同步对时”。
几秒钟之内,一个全新的、由发丝与她的血肉融合而成的图案,出现在艾米的手腕上。
那不是随机的纹路。那是一个微型的、极其复杂的乐谱片段。
清晰的五线谱、音符、休止符、甚至还有一些扭曲的、与契约碎片同源的符号,全部由那深褐色的、仿佛拥有了生命的发丝构成,深深地嵌入了她的皮肉之下,与她的血管脉络交织在一起,随着她的脉搏微微搏动,散发着不祥的幽光。
乐谱刺青的结尾处,出现一个极小的“∞”符号,却被斜线划断,像给“无限”判下死刑。
艾米盯着它,忽地明白:这不是结束,是“侧b”被强行提前播放,而播放者,是她自己的心脏。
一个活体的乐谱刺青。
刺青完成的一瞬,地下音乐厅的所有灯泡同时闪灭0.3秒。
黑暗中,观众席传来一片整齐的“嘶嘶”声,像上百条蛇同时吐信。那是被提前刻下的“听觉伤口”在同步出血。
灯光再亮时,人们脸上出现极细的红色痕迹,从耳孔蜿蜒到嘴角,像给“失聪”画上妆容。
艾米能感觉到那刺青与她的神经相连。
一股冰冷而陌生的、混合着七种不同痛苦的意识流,正通过这新的连接,隐隐约约地传入她的感知。
G弦断裂了,但它所承载的“七宗罪”并未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更紧密、更残酷的方式,与她彻底绑定。
她试图呼吸,却闻到自己手腕上散发出的“真空味”——那是1942年真空舱被再次打开的气味。
血+铁+消毒水+寂静;时间在她皮肤内侧折叠。
她成为一座可移动的“真空舱”,而舱内关着的,是七条被活抽的绝望。
舞台灯光下,艾米举着微微颤抖的右手。
手腕上那圈散发着幽光的活体乐谱刺青,像一个永恒的罪证,宣告着她与这诅咒之力的结合再也无法分割。
她未能完成那首《虚空鸣响》,未能造成预期的百人失聪。
但星纹教会似乎通过这种方式,达到了更深层的目的。
他们逼断了那根原本还可视为“外物”的琴弦,将这份诅咒的力量,彻底烙印在她的身体之上。
观众鼓掌了。他们不知道自己刚刚与“失聪”擦肩而过,只把断裂当成意外。
掌声像雨点落在铁皮屋顶,却传不进艾米的耳蜗。她的鼓膜里只剩一个声音:
自己手腕上“活体乐谱”与腹中“黑胶唱片”同步发出的“咔嗒”,像两座倒计时器,在她血肉里互相校准。
负罪感并未因未能造成大规模伤害而减轻,反而因为这永恒的肉体烙印而变得更加沉重。
她站在那里,不再是手持诅咒乐器的演奏者,她本身,正在逐渐变成那诅咒的一部分。
莱亚冲上台,扶住摇摇欲坠的艾米。
她触到妹妹手腕上的刺青,指尖立刻被“冻”出一道细小的黑绿色痕迹,像被“负罪”本身吻过。
她意识到:
从今往后,她们不再只是“演奏者”,而是“活乐器”。
每一次心跳,都会奏出无声的安魂曲,为她们自己,也为那些尚未被献祭的听众,提前写下尾声。
石板上的银色细线像被解冻的水银,沿着莱亚的指尖逆流而上,在她指甲缝里留下极细的“”形冷痕。
ndaciu的首字母,像给谎言盖下的邮戳。
第七排的终极秘密,并非某个具体的宝物或咒文,而是这份承载着历史血泪与被束缚灵魂的名册,以及名册对她们身份的最终认定。
她们不仅是这场跨越时空的悲剧的见证者,更是早已被书写在其中的、即将奏响终章的“音符”。
当“ndaciu Ge”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整个第七排的座椅同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