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几个观众立刻皱眉,却无人意识到,这是被计算好的“阈值试探”。
像屠夫先用手背试肉厚,再决定下刀角度。
起初是极其微弱、如同耳鸣般的持续高音,随后是如同金属刮擦玻璃的刺耳摩擦声。
艾米机械地移动着琴弓,每一个音符都像在撕裂她的灵魂。
她能感觉到台下那一百名听众的不适,看到他们开始皱眉,用手捂住耳朵。
声波像无形的手,把空气拧成麻花。
莱亚在侧幕看见观众头发被静电掀起,像一排排细小的黑色火焰。
那是高频正在撕裂他们的鼓膜绒毛,肉眼可见的“听觉燃烧”。
随着乐曲进行到中段,设计好的声波攻击浪潮般涌来。
艾米全力拉出一个需要将琴弓极度压紧琴弦、制造出强烈噪音和次声波混合体的乐句。
就在这个充满毁灭性的音符即将达到顶峰的瞬间。
“铮!”
断裂声像枪响,压过了所有高频噪音。
观众席同时响起一片短促的惊呼。
他们的耳膜尚未被作曲摧毁,却被这突如其来的“金属脆裂”先一步震破。
像给死刑犯提前一枪,以免受更长的酷刑。
一根承载着七宗罪、来自亚伯拉罕·格林斯潘和六位自杀音乐家的头发G弦,突然地崩断了!
断弦弹起的瞬间,莱亚的通感视觉里出现一条黑红色“音线”。
它从琴弦断裂点直射观众席,像一条被释放的毒蛇,却在半空突然掉头,反噬回艾米的手腕。
她意识到:
这不是意外,是“献祭”程序被提前触发,观众只配做“餐前小点”,真正的主菜是艾米自己。
断裂的琴弦并未软垂下去,反而像拥有生命的活蛇般,猛地弹起,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紧紧缠绕在艾米持弓的右手手腕之上。
发丝一接触皮肤,立刻发出“嗤嗤”灼烧声。空气里弥漫出一股焦糊与消毒水混合的怪味。
像1942年真空舱被再次打开,只是这次,舱口开在艾米的手腕上。
艾米痛呼一声,感觉那发丝如同烧红的铁丝般灼热,并且正在勒入她的皮肉。
她试图挣脱,但那发丝异常坚韧,越挣扎勒得越紧。
她看见自己的血珠被发丝瞬间吸干,血液在弦身内部变成暗绿色的荧光,像被“七宗罪”逐一注满。
每一滴血对应一个罪,七种颜色轮流闪灭,最后归于一片漆黑的“真空光”。
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愕地集中在舞台上,集中在艾米那被断裂琴弦缠绕的手腕上。
观众尚未意识到得救,只看见舞台中央的女孩举起一只“发光的手铐”。
那手铐由她自己的血与别人的绝望编织而成,在聚光灯下闪烁,像给“负罪”二字打上的活体水印。
缠绕并未停止。那深褐色的发丝如同拥有意识的根须,继续向艾米的皮肤深处钻探。
剧痛传来,艾米能看见自己的血液从被勒破的皮肤中渗出。但诡异的是,血液并未滴落,反而被那发丝贪婪地吸收。
发丝吸收血液后,开始“生长”出极细的侧枝,像真菌的菌丝,顺着她的血管分支爬伸。
侧枝末端出现极小的“音符”形结节,每一个结节都在同步搏动,与她的心跳同频,却比她更冷、更空。
紧接着,更加匪夷所思的景象发生了。
吸收了她的血液后,那缠绕在她手腕上的发丝,开始发光。
一种幽暗的、混合着血红色与契约磷绿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