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昀野摇头,徐徐说道:“咱家闹出的事,归根到底是咱们姑母和祖母的错,您也对沈瑜狠心了些。”
大太太眉眼跳动一下,但还是冷声道:“那些老黄历还说什么?”
崔昀野:“你们觉得该过去了,可沈瑜过不去,她也是为人子女的。”
“之前的事儿,我也调查过了。”
“当年宁国公蓄养外室,姑母得知后,气的往咱崔家递消息。”
“祖母做了什么事儿,您是知道的,也袖手旁观了。”
“祖母疼爱姑母,哪怕出嫁了,也时常联系着,哪里能容得下那外室与自己宝贝女儿争宠?”
“便给姑妈拿了主意,直接处死了沈瑜的母亲,而后又给颗甜枣般将沈瑜带回侯府。”
“咱们高高在上久了,觉着那外室出身不堪,沈瑜不该记恨什么杀母之仇。”
“可她也是人,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有手有脚,会高兴,会难过。”
“之后姑母还陷害她,让她受了六年牢狱。”
“她怎能不恨呢?”
“母亲别觉着我是疯了,才会把一个心怀仇恨的人放在枕边 ”
“她若是个软弱可欺,不怨不恨的,我反而瞧不上她。”
“人首先得把自己当个人,我才会把她当个人。”
“沈瑜来陵州是为了我,这一点很纯粹。但她并没有委屈自己,想要什么直接要,若我不给,她也会走。”
“只是碰巧陵江也有咱们祖母罢了,既然遇上了,自然要报仇。”
“我知道何为孝道,可我也不能阻止沈瑜讨回自己的公道。”
“祖母待我不薄,我当时也是被她们的争斗,弄得昏了头,才给祖母调整了药方,使她不能太过有精力和沈瑜斗。”
“可我没有想到,祖母最后会那样死去。”
“而您又突然和沈瑜结了那么大的仇。”
“崔南嘉入宫,是当时武昭帝的计谋,并非是我要卖女求荣。”
“我也跟您说实话,最开始我是觉着嫡庶都可送进宫去。”
“可最后我确实是变了主意,只是这个主意不在于沈瑜的挑拨,而是我多寻思几天,便觉得送庶女进宫不妥当。”
“之前正统帝选秀时,崔家适龄女子就该进宫了,那时是我拦下了,她们才在家里多待了这几年。”
他侧头看向大太太:“母亲,常言道,养儿方知父母恩,如今沈瑜快临盆了,我也将有自己的孩子,我这几天既激动又有些不安。”
“也愈发感念您的生养之恩。”
大太太一抹眼泪,闷声闷气道:“不要跟我说这种话。”
崔昀野:“我再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
“我那年从京城逃回陵州,是已经抛弃了沈瑜的。而那时沈瑜在北疆,不听宁国公的劝告,一意孤行的来陵州找我。”
“那时她一个小姑娘,前路未知,也不知我是否会继续接纳她,可她还是这样孤身一人的来到我面前。”
“除了和祖母那些龃龉胡闹,沈瑜从未让我为难。”
“要知她父亲可是宁国公,时局那么复杂,如果她想让我为他爹办事,我又当如何为难?”
“可她没有,她只一心一意与我过日子,这一点,是您和祖母都给不了的。”
“我孝顺,你们就开心。我一有不如你们的意,你们就如天塌了一般,要使劲掰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