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想着,当年她和昀哥哥一起逃离京城的时候,都差点死了。
濒临死亡的感觉,现在回想起,还是很真实,心有余悸。
她着实不想再经历战乱,就在这陵州偏安一隅就好。
想清楚了,她冷下脸,说道:“江山代有人才出,就算没有我的昀哥哥,也还有其他英雄豪杰为皇家做事。”
“要崔家女进宫的,是皇帝的圣旨,您不必总觉得是我们夫妻非要送南嘉进宫。”
“我们夫妻从头到尾都没指望过别人,想反,这整个崔家都在指望昀哥哥,我们不欠谁的!”
大太太攥紧了拳头,同样红了眼眶,只是她气的身子微微颤抖,却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就转身离去,背影十分落寞。
今日的话,显然不是大太太一个后宅妇人懂说的话,宫里来的人,怕是跟她说了良久。
可她们的主意只能落空了,昀哥哥爱惜羽毛,坐山观虎斗。
而她自己,也十分胆小怯懦,只想偏安一隅。
…………………
下午,还未到黄昏,日头还早。
崔昀野自个儿收拾了案桌上的公文,走出督府。
丁允鹤套车等在大门口,边上是老早等的东府小厮。
崔昀野目不斜视的踩上脚凳,弯身进了马车。
小厮不敢再等,立马上前禀报:“大太太有急事,传大爷回东府议事。”
马车内光线昏暗,崔昀野闭目叹了口气,道了声:“去东府。”
丁允鹤应是。
小厮赶紧让开。
车驾跑动起来大半个时辰,从崔家前门进入东府。
大太太坐在堂屋,眉眼有些倦怠。
崔昀野走到大太太面前,稳声行礼问安:“母亲憔悴许多,可是还在为宫里的娘娘操心?”
大太太摆手身旁的座位:“你先坐下,我有事儿跟你说!”
崔昀野不知自己母亲已经有了那等想法,以为又是惦记着女儿的话。
待他坐下,大太太直言不讳:“昀野,咱们家是簪缨世家,祖上清名远扬,三位太师的牌位,都供奉在太庙。”
“如今天下大乱,你该想着为圣上为大靖出一份力,可不能想着做什么败坏门风,遗臭万年的事情啊.”
崔昀野狭长的眼眸,变得冷肃,他看着大太太:“母亲今日叫我来,就是说这种话?”
大太太呼吸一滞,眼眸闪过慌乱,可还是冷了语气:“你是我生的,我什么话不能跟你说?我就是说了又如何?”
崔昀野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母亲可知何为妇道?”
大太太一惊,难以镇定:“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不守妇道?”
“我怎么没有妇道了?我生你们兄妹三个,生你时就难产的快死了去。此后相夫教子,执掌中馈几十年,送走公婆…我怎么就没有妇道了?”
她说着,又流下泪来:“我书虽没你读的多,可我也知道,何为停机德!”
“妻子能规劝丈夫读书走正道,我身为母亲,怎么就不能规劝儿子,顾着家国大义走正道呢?”
“你说话也太偏心了!你屋里那位又是什么德性?凭什么这么说你的母亲?”
崔昀野冷笑一声,句句伤人:“相夫教子?送走公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