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昀野冷笑:“尔等阻挠办案,晚些会有督察来拘捕各位。”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明显的威胁之言,那些个守卫禁军不敢再犹豫,立马带着崔大人去往牢房。至于沈曜,同嫌犯关系属实太过亲近,他们是万不能放他进去的。
烛火昏暗中,崔昀野弯身进入最里间的牢房。他一身锦袍,脏污染血,倒与这阴暗潮湿的牢房相衬。
他大致扫视一眼牢房,便走到那张简陋的木板床前。
浑身是血的沈瑜正昏迷不醒,胸前衣襟大开,肩膀和身上多处被简单的包扎伤口。
又看到床头放着的一个带残渣的药碗,他心里明了,皇帝清醒前,无论嫌犯伤的多重,都会用虎狼药吊住性命。
崔昀野捂着心口深呼吸了几个瞬息,觉着心口的不适,迟迟没有散去的迹象,他便放下手来。
他叫来几个狱卒,告知嫌犯伤势过重,须得仔细医治。吩咐狱卒以他的名义去请今日不在宫里当值的张太医,让他再带个医女过来看顾。
看着脏乱的牢房,他知沈瑜一时半会儿出不了这里,便又叫狱卒拿来干净的床铺和衣物,且唤他们抬来几桶热水和巾帕。
牢房各处点上了明亮的烛火,他挥退所有人,坐在床边,俯身动作轻缓的剥除沈瑜的衣裳。
她身上不止有今日的箭伤和擦伤,还有他刻意忽视的陈伤。
以往光是回想起,就欲念汹涌的娇躯,此刻看到,却只感到锥心般的疼痛,倒不如伤在他自己身上,还没这般难以忍受。
在热水几乎用尽后,才堪堪将人擦洗了个大概。
因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仿佛失去了活人的生机,他抚上她的一侧脸颊,微凉的触感让他想将人抱在怀里暖着。
外边是炎热夏日,而牢内却阴冷无比,连他一个男人都觉着冷,何况她一身受重伤的弱女子。将被子盖到她脖子处,方才觉着妥当。
这人再不能对他张牙舞爪,或委屈撒娇,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他这般一动不动的看了许久,直到狱卒带着张太医和提着药箱的孙女过来。
“崔大人!”
崔昀野起身,拱手道:“有劳张太医替本官表妹医治,请务必将她治好,不留病根。本官定当记张太医一份恩情,往后有什么本官能帮的上忙的,请务必开口”
张太医回礼恭敬道:“医者父母心,在下定当竭尽全力!”
他本是前忠勤伯家的府医,只因主家获罪,他连带着也要流放苍雪郡。可他因着先前医治过崔大人,便生了妄想,托人去求他。本也没抱太大期望,谁知崔大人却是个惜才的,不止替他脱罪,还引荐他到太医院。他这几年与崔大人走动颇多,算是他的人了,何须这般客气。
崔昀野将沈瑜的手腕轻轻拿出来,便让开位置。
看着这潮湿腌臜的牢房,他竟然有些庆幸此刻她因为昏迷而不知身处何处。
吩咐狱卒往后要给张太医行方便,另外不许别的人来探监,想想觉着妥当了,他便离开了这里。
圣上时日无多,传位之事,必定又是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