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阳穿过棉田的缝隙,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麦生蹲在田埂上,手里攥着春杏给的棉花籽,眼睛直勾勾盯着那些雪团似的棉桃,小脸上满是好奇。
“这就是能做棉垫的棉花?”他抬头问身后的春杏,指尖轻轻碰了碰饱满的棉桃,像怕碰碎了似的。
春杏笑着点头,伸手摘下一个裂开的棉桃,雪白的棉絮立刻蓬松地鼓了出来:“你看,这絮子晒干了,弹松了,就能塞进布套里做棉垫。你那小锄头柄,垫上这个就不磨手了。”
麦生小心翼翼地接过棉桃,把棉絮一点点扯出来,软乎乎的像天上的云。他忽然想起哑女冬天穿的棉袄,也是这样的棉絮做的,难怪那么暖和。
“杏姐,俺也想学着摘棉花。”他仰起脸,眼里闪着光。
“好啊,”春杏递给他一个小竹篮,“摘那些裂开的,别碰没开口的,得让它们再晒晒太阳。”
麦生立刻挎着篮子钻进棉田,小身子在棉株间钻来钻去,像只灵活的小兔子。棉絮沾了他一身,远远看去,像裹了层白雾。
不远处,哑女正和小虎翻晒新收的谷子。谷粒在竹席上滚动,发出“沙沙”的声响,阳光晒得谷粒金灿灿的,晃得人眼睛发花。
“你看麦生那劲头,”哑女笑着指了指棉田,“比摘酸枣时还积极。”
小虎直起身,擦了把汗:“这小子,啥新鲜事都想试试。也好,多学着点,将来啥活都能干。”他忽然压低声音,“昨儿编匠来说,麦生编的筐子卖了好价钱,够给他扯块新布做衣裳了。”
哑女眼里漾起笑意:“那得让他自己挑颜色,省得说咱选的不称他心意。”
正说着,麦生抱着满满一篮棉花跑过来,棉絮粘了他一脸,像只白胡子小老头。“婶,杏姐,你看俺摘的!”
春杏帮他拂去脸上的棉絮,忍不住笑:“真棒,这棉絮晒得足,弹出来格外软。”
哑女从竹篮里抓起一把棉絮,纤维细长雪白,她捻了捻说:“这棉花能做两床小棉被,正好给麦生过冬。”
麦生一听,眼睛更亮了:“真的?俺能有新棉被了?”他之前盖的是小虎穿旧的棉袄盖的小被子,虽然暖和,却总有点沉。
“当然是真的,”小虎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过你得自己学着弹棉花,弹松了才暖和。”
“弹棉花?咋弹?”麦生追问,小眉头拧成个疙瘩。
“就是用这个。”小虎从墙角拖出个老旧的弹棉弓,木柄被磨得油光锃亮,“把棉絮铺在竹席上,用弓弹得蓬松起来,像云朵一样才行。”他拿起弓,轻轻拉动弦,“嗡”的一声,震得空气都在颤。
麦生吓得往后缩了缩,随即又凑上前:“俺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