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哦”了一声,拎起装野菊的陶罐,又提起装水的罐,还不忘把那双旧鞋塞进竹篮。“走吧,我背你?”他半开玩笑地弯下腰,“这段路陡。”
哑女捶了他一下,却被他顺势抓住手。这次他没松开,就那么牵着,掌心温热,带着点薄茧,却让人觉得踏实。她低着头,能看见两人交握的手,他的手指又粗又长,把她的手整个包在里面。
下山的路确实陡,小虎走得很慢,一步一踩稳了才动。哑女被他牵着,亦步亦趋地跟着,忽然觉得,这路再陡也不怕。
快到村口时,碰见了挎着篮子的三婶。三婶眼尖,一眼就看见小虎脚上的新鞋,又瞅了瞅两人牵着的手,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这是……成了?”
小虎大声应:“快了!”
哑女的脸更烫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三婶笑着打趣:“怪不得今早见你娘在翻箱倒柜找红布,原来是有喜事!”
回到家时,夕阳正染红了西山顶。哑女把野菊倒在院子里的竹匾上,铺开晾晒。小虎蹲在旁边帮忙,时不时偷偷看她。
“这花要晒三天,”哑女说,“晒干了才香。”
“嗯。”小虎应着,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纸包,“给你的。”
纸包里是块麦芽糖,裹着透明的糖纸,在夕阳下闪着光。“今早去镇上换的,”他挠挠头,“见你上次看别家姑娘吃,眼都直了。”
哑女捏着麦芽糖,心里甜丝丝的。她掰了一半递给他,两人坐在门槛上,含着糖,看着竹匾里的野菊在晚风里轻轻晃。糖汁慢慢化在舌尖,甜得像此刻的日子,一点点漫开来。
夜里,哑女把野菊收进屋里,放在窗台上。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花瓣上,像撒了层银粉。她摸着衣襟上的珍珠扣,想起小虎牵着她的手,想起他脚上的新鞋,忍不住笑了。
窗外,秋虫在草丛里唱着,陶罐里的野菊香,混着麦芽糖的甜,悄悄漫了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