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包里是支木簪,簪头刻着朵小小的蒲公英,朴素却精致。“我看你总用根红绳绑头发,这个比红绳好看。”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哑女接过来,指尖抚过蒲公英的纹路,簪尖还带着他手心的温度。她拔下红绳,把木簪插进头发里,转头问:“好看吗?”
月光从柴房的缝隙照进来,落在她发间,木簪上的蒲公英像要飞起来似的。小虎看呆了,半晌才点头:“好看,比货郎说的‘城里姑娘都爱用’还好看。”
哑女笑着捶了他一下,酒碗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酒过三巡,坛里的酒下去了小半。小虎的脸红红的,话也多了起来:“明年开春,咱把东边那片荒地开出来,种点玉米和南瓜,秋天收了南瓜,给你做南瓜饼,放好多糖。”
“还得种点青菜,”哑女补充道,“你总说镇上买的青菜不如自家种的嫩。”
“都种,都种,”小虎连连点头,“再搭个鸡棚,养几只母鸡,天天有鸡蛋吃,给你做鸡蛋羹,滑溜溜的那种。”
哑女笑着应着,心里像被这米酒泡得暖暖的。她想起刚认识时,两人都还是愣头愣脑的样子,他笨手笨脚地帮她挑水,她面无表情地给他塞野菜饼,谁也没想到,日子会过成现在这样,有喝不完的自酿酒,有说不完的心里话,还有藏在柴房里的这点甜。
夜风从柴门缝钻进来,吹得烛火轻轻晃。小虎把空碗放在一边,往她身边凑了凑:“冷不冷?柴堆里暖和,靠过来点。”
哑女依着他坐下,听着他絮絮叨叨地说以后的打算——冬春修鸡棚,夏天去河里摸鱼,秋天晒更多的桂花干,冬天就守着炭火喝酒。她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点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乎乎的。
酒坛渐渐空了,月光也移到了柴房中央。小虎打了个哈欠,声音有点含糊:“明儿……明儿我去砍点新柴,把这柴房收拾收拾,以后……以后就把好酒都藏在这儿。”
哑女嗯了一声,看着他靠在草堆上慢慢闭上眼,嘴角还带着笑。她轻轻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他身上,然后靠着他,也闭上了眼。
柴房里,酒香混着草木香,还有两人浅浅的呼吸声,像一首没写完的诗,安安静静的,却满是过日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