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蹲在柴房角落,用木棍拨开积灰的稻草,露出个黑陶酒坛,坛口封着的红布已经褪成浅粉。“这是前年秋酿的米酒,当时你说要等个特别的日子开封。”他回头冲哑女笑,眼里闪着光。
哑女走过去,指尖抚过坛身的冰裂纹,轻声道:“记得,那天你背着我从后山回来,脚崴了还硬撑,说‘这点疼算啥’。”那天她去采野菊,不慎崴了脚,小虎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往家赶,山路崎岖,他走得满头大汗,却硬是没放下她。回来后,两人就着月光酿了这坛酒,说要等她脚好利索了,或是有啥值得庆贺的事,再好好喝一杯。
“早好了。”小虎挠挠头,拿起墙角的铜凿子,“今儿就挺特别的——咱的菜窖终于挖好了,以后过冬的白菜萝卜不愁没地方放。”
哑女笑着点头,去灶房拿来两只粗瓷碗。小虎小心翼翼地撬开坛口,一股醇厚的酒香立刻漫了出来,混着柴房的草木气,格外清冽。他舀出两碗酒,琥珀色的酒液在碗里轻轻晃,泛起细密的泡沫。
“尝尝?”他递过一碗。
哑女抿了一口,酒香在舌尖散开,带着点回甘,不烈,却暖得人心里发烫。“比去年镇上买的还好喝。”她咂咂嘴,眼里带着笑意。
“那是,”小虎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我放了咱后山的野蜂蜜,还加了两把你晒的桂花干,能不好喝吗?”他还记得她喜欢桂花的香,去年秋天特意爬上后山摘了不少,晒干了收在布包里,时不时拿出来闻闻。
两人坐在柴房的草堆上,就着月光慢慢喝酒。柴房外传来蟋蟀的叫声,还有远处人家的狗吠,衬得这角落格外安静。
“还记得刚认识那会儿不?”小虎忽然说,“你穿着件灰布褂子,蹲在河边洗野菜,我问你借火石,你头都没抬,直接扔过来一块,差点砸中我脚。”
哑女噗嗤笑了:“谁让你吓我一跳,悄没声地站在背后。后来你总往河边跑,说是钓鱼,我看你就是想蹭我的野菜饼。”
“哪能呢,”小虎嘿嘿笑,“主要是觉得你洗野菜的样子好看,阳光照在你发顶上,像镀了层金。”
哑女的脸微微发烫,低头抿了口酒。酒液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心里发痒。
“对了,”小虎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前儿去镇上,见货郎卖这个,觉得你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