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醒好了吗?”小虎搓着面团,白花花的粉沾了满脸。早上出门前,哑女就和好了面,现在已经发得软软的,按下去能慢慢弹回来。
“早醒了。”哑女把馅料端过来,看着他笨拙地擀皮,擀得有的厚有的薄,有的圆有的扁,忍不住伸手想去教,却被他抓住手:“我自己来,你看我的。”
他学着哑女平时的样子,把面团搓成长条,切成小剂子,按扁,再用擀面杖转圈擀。虽然不规整,却透着股认真劲儿,像个学手艺的学徒。哑女看着看着,忽然笑出了声。
“笑啥?”小虎瞪她,手上却没停,“等会儿包出来,保准好吃。”
饺子下锅时,雪又下了起来,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小虎往灶里添了根柴,火光照得他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你说,明年开春,咱在院里种点荠菜行不行?”他忽然问。
哑女正在摆碗筷,闻言回头,眼里亮了亮:“行啊,再种点小葱,包饺子就不用跑远了。”
“嗯,再搭个鸡窝,养两只鸡,下的蛋能做蛋花汤。”小虎掰着手指头数,“对了,还得修修篱笆,免得鸡跑出去。”
“还要种点向日葵,”哑女补充道,“夏天能遮凉,秋天能吃瓜子。”
“好,都听你的。”小虎笑得眉眼弯弯,往她碗里夹了个刚出锅的饺子,“快吃,尝尝我的手艺。”
饺子咬开个小口,荠菜的清香混着肉香涌出来,烫得人直呼气,却舍不得松口。哑女看着小虎期待的眼神,用力点头,竖起了大拇指。
雪还在落,院门外的脚印很快被新雪盖住,像从未有人来过。但屋里的炉火旺着,饺子的香气飘着,两个人的笑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缠在一块儿,把这雪夜烘得暖融融的。
小虎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递过来:“差点忘了,给你的。”打开一看,是支桃木簪子,上面刻着简单的花纹,边缘打磨得很光滑。“在山里捡的桃木,自己刻的,不太好看。”
哑女接过来,簪子带着他的体温,暖乎乎的。她拔下发间的银簪,换上桃木簪,对着墙上模糊的铜镜照了照,回头冲他笑,眼里的光比灶火还亮。
窗外的雪下得紧了,仿佛要把整个世界都裹进白棉花里。但这屋里,却有着比棉花更软的暖,比火焰更沉的香,还有两个人慢慢攒起来的、带着荠菜清香的日子。这种日子,就像锅里慢慢熬着的粥,不用急,慢慢炖,总会越来越甜,越来越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