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和不?”她问。
小虎点点头,脖子被裹得严严实实,连风都钻不进来。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娘也是这样,冬天快到了就忙着做棉衣,针脚密得像蜘蛛网,说这样才挡风。那时候他总嫌棉衣沉,现在才知道,那沉甸甸的都是牵挂。
“另一条我明儿缝,”哑女把围巾叠好,放进柜子里,“等雪停了,太阳出来晒晒,就能戴了。”
小虎躺在床上时,听着窗外的雪声,还有隔壁房间传来的轻微缝纫声。他知道哑女还在赶工,想让两条围巾一起晒干。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有暖汤,有灯火,有个人在身边,哪怕窗外风雪交加,心里也是安稳的。
第二天一早,雪终于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给雪地镀上了一层金辉。小虎推开门,见哑女已经站在院子里,仰着头看天,嘴里呼出的白气像小小的云彩。
“你看,太阳出来了。”她指着天空,眼睛亮得像装了阳光,“雪化了就能晒围巾了。”
小虎走过去,和她一起看太阳。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融融的,积雪开始融化,屋檐下滴着水,滴答滴答,像在数着日子。
“等雪化了,咱去后山看看吧?”哑女忽然说,“我听张婶说,后山的向阳坡上有野山枣,雪一化就红得透亮,可甜了。”
“好啊。”小虎笑着点头,“再挖点野菜,晚上给你做野菜饼。”
哑女用力点头,眼里的光比阳光还盛。
日子就像这融化的雪水,慢慢淌过。小虎每天去镇上换些必需品,顺便看看有没有新鲜事;哑女在家缝缝补补,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偶尔去河边捣衣,听大婶们说些家长里短。两条蓝绒围巾晒在绳子上,被风吹得轻轻摇晃,流苏扫过晾衣杆,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哼着不成调的歌。
这天傍晚,小虎从镇上回来,手里拿着个纸包,神秘兮兮地递给哑女:“你猜这是什么?”
哑女打开一看,是几块亮晶晶的冰糖,还有一小袋干桂花:“这是……”
“张婶说,用冰糖和桂花煮水,喝了能润嗓子。”小虎挠挠头,“你最近总熬夜缝东西,嗓子都有点哑了。”
哑女看着他冻得发红的鼻尖——他为了买这些,特意绕到镇东头的干货铺,那里的桂花是今年新晒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转身去灶房烧水,把冰糖和桂花放进锅里,看着它们在水里慢慢融化,香气弥漫了整个灶房。
小虎坐在灶门前,添着柴,看着火光映在她的侧脸上。他想,这样的日子,就算再冷的冬天,也能熬过去。因为炉火是暖的,汤是热的,身边的人是笑着的,就够了。
窗外的积雪渐渐消融,露出了湿润的土地,几只麻雀落在院墙上,叽叽喳喳地叫着,像是在说,春天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