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柱揣着钱往家赶,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手里的洋灰袋子晃悠着,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催他走快点。路过村头的杂货铺,他停下脚步,买了两尺红头绳——春杏的辫子上总系着旧绳,发梢都磨毛了。
碾房里,他娘正蹲在灶台前煮玉米粥,见他回来,赶紧擦手迎上来:咋样?洋灰买到了?
买到了,还挣了钱。李二柱把三百文拍在桌上,铜钱叮当作响,明天先去给春杏家修猪圈。
他娘眼睛一亮,凑过来小声问:你跟春杏...有戏?
李二柱脸一红,转身去收拾工具,赶紧做饭吧,俺饿了。
夜里,他躺在铺着干草的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银斑,像春杏眼里的光。他摸出那尺红头绳,在手里绕来绕去,心里盘算着该咋送出去——直接给?会不会太唐突?
第二天一早,李二柱扛着羊灰和工具,往春杏家走。路过李老实的院子,见老汉正蹲在门口编筐,他笑着打招呼:大爷,忙着呢?
李老实抬起头,眯眼瞅着他手里的洋灰:去给春杏家修猪圈?
李二柱有点不好意思。
老汉放下手里的柳条,嘿嘿笑:那丫头昨儿个回来,翻箱倒柜找瓦片,说是要给猪圈铺新顶。俺瞅着,她比你还急呢。
李二柱心里一热,脚步不由得加快了。春杏家的院子在村西头,篱笆墙上爬满了牵牛花,院门口蹲着只大黄狗,见了他摇着尾巴凑上来,倒不像别家的狗那样凶。
二柱哥来了?春杏从屋里迎出来,手里还拿着块抹布,围裙上沾着面粉,俺娘正蒸馒头呢,说让你晌午在这儿吃。
不了,俺赶紧干活,争取一上午弄完。李二柱把洋灰袋放在墙角,打量着那猪圈——土坯墙塌了个角,屋顶的茅草烂了大半,难怪春杏娘要修。
春杏搬来梯子,又端来盆清水:俺给你打下手。她站在梯子旁,帮他递瓦片,头发上沾了片草叶,李二柱想提醒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觉得那片草叶都透着点俏。
和洋灰时,春杏蹲在旁边看,突然说:这洋灰真神奇,昨天抹的,今天就硬得像石头。
这叫水泥,在俺老家...在城里,盖楼都用这个。李二柱差点说漏嘴,赶紧改口,等俺攒够了钱,给你家盖间砖瓦房,比土坯房结实多了。
春杏脸一红,低下头搅着洋灰:谁要你盖房...俺家这房子住着挺好。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李二柱爬上梯子补屋顶,春杏在下头递洋灰。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来,落在她脸上,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突然想起兜里的红头绳,手心里冒出点汗——要不现在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