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似乎这才将目光聚焦到她身上，他眨了眨眼，露出一抹惯常的、带着点慵懒的笑意，只是那笑容此刻看来有些勉强：“乌姑娘，早啊。这么早就守在这里，真是…有心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往常无异，甚至还在试图维持那副云淡风轻的调子。但乌素却捕捉到了他话音里一丝极细微的、不易察觉的迟滞，以及他看向她时，那瞳孔需要极短暂的调整才能完全对准她的细微动作。
他没有立刻回应她的称呼，他的听力…似乎出了问题？
他看她的眼神，少了那份精准的穿透力…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乌素的脑海——他的毒，又加重了！已经到了影响感官的地步！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她几乎窒息。那股想要毁灭一切、将所有可能伤害他的人都碾碎的暴戾冲动再次翻涌上来，却又被她强行压下，因为此刻，更强烈的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心疼与恐慌。
她看着他依旧试图挺直的脊背，看着他苍白脸上那强撑出来的、云淡风轻的笑容，看着他仿佛无事发生般，转身要去给狐狸精准备早饭的背影…
他到底…在独自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乌素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才能让她保持一丝冷静。她没有再追问，也没有再逼迫，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如同最细腻的扫描，不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的、暴露了真实状况的瞬间——比如他倒水时，壶嘴险些对不准杯口；比如他弯腰拿狗粮时，身形那微不可察的晃动…
李莲花背对着她，依旧在有条不紊地做着日常的事情，仿佛那恼人的耳鸣和模糊的视野并不存在。但他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那目光里不再仅仅是偏执的占有，更掺杂了浓得化不开的担忧与疼痛。
他心下微叹。
这丫头…感觉还是这么敏锐。
看来，想完全瞒住，是越来越难了。
他端起那杯寡淡无味的温水，喝了一口，喉咙的干涩稍稍缓解，但脑海中的嗡鸣和眼前的薄纱依旧顽固。
新的一天开始了，而在李莲花逐渐暗淡模糊的世界里，危机却从未远离。乌素的执着，方圆县的谜团，以及体内日益猖獗的碧茶之毒，都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便会轰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