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指尖触及选择三光门的刹那，掌心传来灼烧般的刺痛——那是鸿蒙系统在抗拒他的选择。
命符崩裂的脆响里，他望着姬九黎后颈舒展的曼珠沙华暗纹，突然想起第一世在沧澜宗杂役房初见时，她也是这样站在雨里，伞骨斜斜戳进泥里，却偏要把半片伞面往他头顶挪。
姬九黎察觉到他的指节微颤，反手扣住他手腕。
她的掌心凉得惊人，却比任何丹药都更让苏寒心安。
紫眸里流转的光与光门内翻涌的混沌气撞在一起，阿寒，我在。
话音未落，整座命核宫殿剧烈震颤。
原本凝实的琉璃穹顶裂开蛛网状裂纹，碎晶如雨坠落，擦过苏寒脸颊时带着灼烧感——那是天道法则在撕咬擅自篡改命运的蝼蚁。
他伸手护住姬九黎后颈，那里的曼珠沙华暗纹正随着命符崩裂的节奏明灭，像在呼应某种古老的战歌。
契约生效了。姬九黎突然仰起头。
她发间的星辰金饰突然全部离发而起，在头顶凝成微型星图，本命剑御星辰嗡鸣出鞘，剑身流转的星辉与空中崩散的命符残光交织，看裂隙！
苏寒抬头，便见漆黑裂隙如巨兽利齿般撕裂虚空。
裂隙边缘翻涌着青灰色雾霭，隐约能听见无数道声音在同时说话——有他前世斩她时的嘶吼，有她被封印前的呜咽，还有十世轮回里每一次擦肩而过时，两人同时说出的。
抓紧我。苏寒将姬九黎往怀里带了带，破劫剑胚突然在腰间发烫。
剑身上二字泛着血光，原本沉睡的轮回印记开始疯狂转动，这裂隙...像是在剥离我们与天道的锚点。
话音未落，裂隙中伸出无形巨手，直接将两人拽了进去。
混沌与清明在眼前疯狂交替。
苏寒感觉自己的魂魄被揉成了一团乱麻，无数画面如暴雨倾盆般砸进识海——他看见第一世作为杂役弟子时，在井边捡到姬九黎遗落的半块玉佩；第二世成为沧澜宗首席，却在决战时被天道操控着刺穿她心口；第三世...不，是第九世，他终于觉醒记忆，却只能抱着她逐渐冰冷的躯体，看她最后一笑：阿寒，下一世我等你选第三条路。
够了！苏寒咬碎舌尖，腥甜血液漫进口腔。
剧痛让他暂时挣脱记忆洪流，却见姬九黎正闭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她的指尖深深掐进他手臂，掌心渗出的血珠在裂隙中凝成细小血晶，小九？
我...在看你的记忆。姬九黎睁开眼，紫眸里翻涌着苏寒从未见过的情绪。
她抬手抚过他眉骨，原来每一世你都记得，原来你不是不想选第三条路...
裂隙突然剧烈扭曲。
破劫剑胚发出震耳欲聋的剑鸣，苏寒感觉腰间一轻，剑胚已脱离剑鞘，悬浮在两人中间。
剑身表面浮现出流动的金色纹路，竟在虚空中投射出一段影像——
两个身着古装的身影并肩而立。
左边那人负手望天，发间插着根枯枝，右边女子红衣似火，腰间悬着柄断剑。
你终于来了，第十万八千次。红衣女子开口时，苏寒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识海回响——那是破劫剑胚历代剑主的共鸣。
风无尘？
夜千殇？姬九黎突然出声，这是...剑胚里封印的前两任剑主？
影像里的男子转头，目光穿透裂隙直接落在苏寒脸上：小友可知，为何每一世你都能觉醒荒古圣体？
为何？苏寒下意识反问，裂隙的撕扯力突然减弱了几分。
因为这方天地，需要有人在第十万八千次轮回时，替它撕开一道新的裂缝。女子指尖轻点，影像中浮现出苏寒与姬九黎的命盘，你二人的共生枷锁，本就是天道为自己准备的保险丝。
但它算漏了一件事——
算漏了什么？姬九黎握紧他的手。
算漏了情。男子与女子同时开口。
影像开始模糊，最后一句话却清晰炸响在两人识海，去源心殿，那里有你们要的答案。
话音未落，裂隙突然收缩。
苏寒感觉有股巨力推着他和姬九黎往前坠，眼前的黑暗中逐渐浮现出点点金光——像是无数命符被揉碎后重新编织成的穹顶。
抓紧。苏寒将姬九黎护在怀里，破劫剑胚重新落回他掌心，剑身的轮回印记已转到第九道。
下方的金光越来越亮，他隐约看见一座由命符织就的殿堂轮廓，殿门上方刻着三个古字，却被裂隙的雾气遮得模糊。
源...心...殿？姬九黎轻声念出，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画着圈。
风声在耳畔呼啸，苏寒望着越来越近的金光，突然笑了。
十世轮回里他第一次觉得，或许这一次，他们真的能走出这条被天道写好的路。
裂隙在两人脚下闭合的瞬间，源心殿的殿门突然发出清越轰鸣。
门内涌出的金光裹住两人下坠的身形，而在更深处，一枚流转着混沌与秩序双生光纹的核心，正缓缓睁开了眼。
源心殿的金光裹着两人坠势一顿，苏寒的靴底终于触到实地。
他抬眼便见殿堂中央悬浮着一颗足有三人高的命核，表面流转的混沌与秩序光纹如活物般纠缠，核心处跳动着暗红的光，像被剥去外壳的心脏。
你以为你逃出了轮回？低沉的回响从命核中炸开，震得苏寒耳鼓生疼。
那声音像是千万道嗓音重叠，带着刺骨的冷意，不过是跳进了更深的陷阱。
姬九黎的手指骤然收紧。
苏寒低头，见她原本苍白的掌心渗出细密血珠——她竟在不知不觉中将指甲掐进了肉里。
紫眸深处翻涌着奇异的光，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她识海最深处苏醒。
小九？苏寒轻唤，伸手去抚她发烫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