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颜的手指顺着他下颌滑向腰间，本命剑“御星辰”嗡鸣出鞘，剑锋映出她冷得刺骨的脸：“你不该追来。”
苏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能清晰感知到两人共享的痛觉链里，姬九黎的识海正被两股力量撕扯——善魄在尖叫“认错了”，恶魄却在狂笑“杀了他”。
记忆天平的失衡来得毫无征兆，却又符合“源”的尿性：要摧毁共生枷锁，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互相残杀。
“九黎，是我。”他压下喉间翻涌的腥甜，伸手去握她持剑的手腕。
掌心刚触到她肌肤，刺痛便顺着痛觉链炸响——那是她刻意释放的灵压，在他手背烙下三道血痕。
“痛吗？”她歪头，剑尖挑开他衣襟，“林无涯，你当年斩我右臂时，我比这痛十倍。”
剑尖抵上心口的瞬间，苏寒突然笑了。
他想起三天前在沧澜宗后山，姬九黎握着他的手在石壁上刻下“共生共死”；想起上个月他被境界诅咒抽走修为时，她偷偷塞给他的补元丹还带着体温。
这些记忆像火，在识海烧穿混沌气的屏障。
他松开她的手腕，反手按住剑尖：“刺进来，九黎。痛觉共享，你会想起的。”
“疯了？”她瞳孔微缩，却没有抽剑。
剑锋一寸寸没入他胸口，鲜血顺着剑刃淌过她手背。
苏寒能感觉到心脏被寒铁刺穿的钝痛，更清晰的是痛觉链另一端的震颤——姬九黎的善魄正在这剧痛里苏醒，像被敲碎的冰壳下，透出一丝暖光。
“你说过...痛觉是最诚实的锚。”他染血的手抚上她脸颊，“现在，你疼吗？”
白无颜的剑尖突然颤抖。
她望着掌心血色，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苏...寒？”左瞳的黑雾开始消散，右瞳的星芒重新聚成星河。
苏寒趁机扣住她后颈，将鸿蒙之气渡入她识海——那缕带着他本命气息的气劲撞碎最后一道恶魄屏障，她突然瘫软在他怀里，额头抵着他下巴：“我刚才...看到林无涯的记忆了。源在篡改记忆天平。”
“我知道。”苏寒低头吻了吻她发顶，手掌按在胸口的剑伤上。
荒古圣体自动愈合的速度赶不上源的侵蚀，他能感觉到伤口深处有暗紫色纹路在蔓延，“先离开这里。”
话音未落，混沌气突然退潮。
两人脚下的地面从虚空中凝实，露出一片灰黑荒原。
灰烬像细雪般飘着，踩上去发出细碎的脆响，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命符气息——那是天道法则被撕碎的味道。
苏寒的十世烙印在胸口发烫，他掀开衣襟，只见原本流转的金色纹路正在变淡，像被某种力量慢慢擦除。
“你的轮回印记！”姬九黎猛地抬头，指尖按在他心口，“在消退。”
“不止我的。”苏寒反手按住她手腕。
他能感知到她体内的恶魄正在躁动，像块海绵疯狂吸收空气中的印记残余，“源在抽取十世烙印的力量，用来加固命核核心。而恶魄...在帮它。”
姬九黎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她抽出“御星辰”，剑锋挑起一缕灰烬，看着那抹灰在剑尖凝成血珠：“所以刚才的记忆错位，是源故意让恶魄吸收印记后，用林无涯的记忆干扰我？”
“应该是。”苏寒解下腰间的破劫剑胚，剑身浮现出“噬主预警”的血字——这次不是至亲，而是“命核核心”四个大字。
他握紧剑柄，鸿蒙天命系统突然在识海响起提示音：“第七次血祭倒计时：3日。当前献祭目标：源的分念。”
“倒计时提前了。”他眯起眼，“源在加速。”
话音刚落，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血纹。
那些纹路迅速汇聚成一行血字：“你已踏上归路，十世烙印不可逆。”血字刚显，荒原尽头便腾起黑雾。
黑雾中，一座朱红宫殿的轮廓缓缓浮现——飞檐上的兽首雕像泛着幽光，殿门大开，露出里面无数漂浮的命符碎片。
最诡异的是，那宫殿竟在移动，像头蛰伏千年的巨兽，正迈着无形的脚步向他们逼近。
姬九黎突然挣开他的怀抱。
她望着逐渐清晰的宫殿，声音冷得像冰锥：“苏寒，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我不会让你成为任何人手中的棋子’……可你，已经成了。”
她转身时，苏寒看见她后颈浮现出一道暗纹——那是恶魄即将苏醒的征兆。
而远处的宫殿，已经能看清殿门上刻着的七个血字：“弑天者，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