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穿透云层的瞬间,苏寒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他抱着白无颜的手臂微微发颤——不是因为体力不支,而是掌心那滴还未干涸的血珠,正沿着玉牌碎片的裂痕渗入,将“弑天者,归来吧”七个血字泡得愈发鲜艳,像要从门楣上滴落下来,在他脚边凝成血色的河。
“前世……”他喉结滚动,识海里闪过碎鸿蒙时的画面:漫天星屑中,破劫剑胚贯穿天道本源,姬九黎的血溅在他脸上,温度与此刻心口的灼痛如出一辙。
可这不是回忆,当他用荒古天命纹扫过血门时,纹章在右手背烧出暗红痕迹——门内流转的混沌气,与鸿蒙初开时那道劈开天地的剑气,同源。
白无颜在他怀里突然抽搐。
她原本清明的右眼骤然蒙上雾气,左眼角的血泪却凝住了,像颗凝固的血钻。
苏寒低头,正撞进她左瞳深处翻涌的墨色——那是“源”的气息,与之前玉牌里阴恻恻的女声如出一辙。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他手腕,这次不是索取力量,而是像在警告:“别进去。”
“九黎?”苏寒轻唤,拇指抹过她发烫的耳垂。
这是他们共生枷锁里的小秘密——姬九黎本体怕热,耳尖一烫就会无意识缩脖子。
可此刻白无颜的耳垂烫得惊人,像块烧红的铁,甚至透过他的指尖,在他手背上烙出淡红印记。
血门突然发出低鸣,像某种古老生物的喘息。
苏寒抬头,正看见门楣上最后一滴血珠坠落,不偏不倚砸在他脚边。
溅起的血雾里,他听见自己前世的声音:“斩碎鸿蒙者,当受万世血祭。”
“是召唤仪式。”他咬着后槽牙喃喃,荒古圣体自动运转,将鸿蒙之气渡入白无颜体内——她体内的恶魄正在撕扯,一边是姬九黎清越的“退开”,一边是“源”森冷的“进来”。
他能感觉到,两人共享的痛觉里,白无颜的识海正被两股力量拉锯,像块要裂开的玉。
“你不是来终结的……”
细微的低语突然钻进神魂。
苏寒浑身一震,这声音比玉牌里的更轻,却像根细针,直接扎进他记忆最深处。
他转头看向白无颜,发现她的唇正微微开合,吐字与那低语同步:“你是来继承的。”
“源的分念!”苏寒瞳孔骤缩。
他右手的荒古天命纹瞬间亮起金芒,试图穿透血门看清本质——可纹章刚触到门内混沌气,就像被火烤的雪,滋滋作响地消融。
“在诱导我们进命核陷阱……”他额角渗出冷汗,终于明白玉牌为什么会碎成九片——那是“源”在铺路,引他们自己走进最危险的核心。
破劫剑胚突然在腰间震动。
苏寒反手握住剑柄,掌心触到剑身凸起的纹路——那是风无尘的剑意残留,前世那位剑主曾用这缕剑意替他挡过三次致命伤。
此刻剑鸣如雷,剑身浮现淡青色光纹,在血门前凝成一道半透明屏障,将“源”的低语隔绝在外。
“老东西,你倒醒得及时。”苏寒扯出个笑,指尖迅速结印。
《残页推演术》的口诀在舌尖翻转,他能感觉到荒古天命纹与姬九黎的灭世心窍在识海深处共鸣——这是他们共生枷锁里最危险的逆向共振,稍有差池就会互相吞噬记忆。
但此刻没时间犹豫,他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白无颜眉心:“跟着我,九黎。”
白无颜的左瞳突然闪过星芒——那是姬九黎本体的意识压过了恶魄。
她抬手按在苏寒结印的手上,两人的血在眉心相融,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血门。
屏障外的“源”分念突然尖啸,血门剧烈震颤,门内的剑鸣却更清晰了,像在催促他们:“进来,进来。”
“走。”苏寒深吸一口气,抱着白无颜踏进血门。
门内的混沌气裹住他们的瞬间,苏寒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脑海里被抽走了——不是记忆,更像某种锚点。
他下意识看向白无颜,却见她正盯着自己,眼神里全是陌生:“你是谁?”
话音未落,混沌气翻涌,将两人的声音卷向更深的黑暗。
苏寒的十世烙印在胸口发烫,他握紧破劫剑胚,却发现剑身上“风无尘”三个字,突然变得模糊不清。
混沌气裹着铁锈味灌进鼻腔时,苏寒的后槽牙几乎要咬碎。
白无颜的指尖还抵在他喉结上,可那双眼却不再有半分熟悉的温度——左瞳的墨色翻涌成黑雾,右瞳的星芒碎成冰碴,像极了前世他亲手封印天道时,姬九黎被法则侵蚀的模样。
“林无涯。”她吐出这个名字时,嘴角勾起的弧度与记忆里重叠——那是太初圣庭典籍中记载的“弑天剑尊右臂所化”的邪修,是苏寒前世斩落的执念具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