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的指尖还残留着虚空漩涡的刺痛，落地时松软的泥土裹住靴底，像踩进了浸透血锈的棉絮。
他刚稳住身形，耳畔便传来姬九黎压抑的抽气声——那声音太轻，却像根细针扎进他心口。
\"九黎？\"他侧头，正撞进她泛红的眼尾。
这位向来冷若冰霜的天玄女帝此刻瞳孔微颤，眼睫上凝着未坠的湿意，视线死死锁向荒野尽头。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苏寒这才注意到空中浮着几团淡金色雾气，雾气翻涌间，竟凝出模糊的修士身影：有持剑的老者，有披甲的武士，甚至还有个抱着木琴的少女——他们的面容都像被水洗过的画，却都在重复同一个动作：举起法器，齐声念诵晦涩咒文。
\"因果投影。\"苏寒喉结滚动，荒古天命纹在掌心泛起微光。
他能感觉到那些身影并非活物，更像是被某种法则钉在时光里的影子，\"当年封印我的仪式，被天道刻进了这片空间的肌理。\"
姬九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凉得惊人：\"他们......在喊我的名字。\"
苏寒屏息细听，风中果然浮起若有若无的呢喃。\"九黎上使\"、\"天命玉牒\"、\"镇封弑天者\"这些词像碎玉般撞进耳中，他运转天命纹的刹那，眼前的景象骤然清晰——那些虚影的咒文里，竟穿插着姬九黎的面容！
\"看那里。\"他按住姬九黎后颈的剑形印记，纹章的金光顺着两人交握的手蔓延。
姬九黎的瞳孔里泛起涟漪，她看见自己的虚影在人群最前方，素白广袖被血浸透，正徒劳地张开双臂挡在苏寒前世身侧。
下一个画面，她的虚影突然僵住，指尖的星光骤然熄灭，再睁眼时，眼底只剩冰冷的执行命令。
\"是天道......\"姬九黎的指甲掐进苏寒手背，\"它篡改了我的意识，让我以为自己天生就该做这些。\"她的声音发颤，像片被风吹裂的冰，\"我明明......明明想救他的......\"
\"林兄。\"苏寒低唤，转头时却见剑灵正凝望着破劫剑胚。
那柄锈迹斑斑的剑此刻正嗡鸣震颤，剑尖直指荒野深处的断壁残垣。
林无涯的灵体泛起淡青色微光，伸手虚点：\"剑胚在发烫，应该和封印核心有关。\"
三人踩着碎砖前行时，风里的血腥味愈发浓烈。
待走到断壁前，苏寒才看清那残垣原是座坍塌的祭坛——石台上刻满扭曲的符文，中心处有个焦黑的凹痕，像是被某种至强之力灼烧过。
\"这是主咒阵。\"林无涯的灵体凑近符文，指尖凝聚起一缕剑气，\"当年封印你时，所有分阵的力量都要汇聚到这里。\"剑气触到符文的瞬间，祭坛突然泛起幽蓝光芒，地面浮现出流动的星图，一段影像从光中升起。
画面里，姬九黎跪坐在白玉高台上，发冠散乱，双手满是血痕。
她面前躺着的，正是苏寒的前世——那人身着玄色长袍，眉眼与现在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凌厉的弑杀气。
\"若此生无法救你，\"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指尖抚过对方眉心，\"来世我必逆天改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