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的石缝里渗出晨露,顺着苏寒的鞋尖往下淌。
他盯着守护精灵发间那枚银饰,纹路与妹妹藏在枕头下的糖纸确实分毫不差——那是他十六岁在杂役房偷用刻刀,花了三个深夜给小棠雕的。
精灵的指尖还在发颤,雾霭般的身形却不再隐去。
她望着苏寒腰间晃动的锁链,又扫过姬九黎与他交扣的小拇指,终于开口:“我知道是谁种下了执念……但说出真相,你未必承受得起。”
话音未落,苏寒便觉喉间一紧。
他想起昨日在药庐,小棠咳血时染在他袖口的暗红,想起自己跪在戒律堂受鞭刑时,墙缝里那道若有若无的目光——原来从不是巧合。
精灵抬手,掌心浮出一枚水晶碎片。
碎片在空中裂开,化作流动的光幕。
苏寒瞳孔骤缩——那是他最不愿触碰的记忆:破落的草屋内,母亲咳着血将一枚血色玉符塞进小棠怀里,枯瘦的手抚过她发顶:“阿棠记住,若有一日,你哥哥忘了为何要握剑,忘了要护着你……就用这玉符唤醒他的执念。”
“不。”苏寒踉跄半步,后背撞在姬九黎胸前。
她的星辰之力顺着锁链渗进他血脉,像团温水裹住他发颤的神经。
光幕里的母亲抬起眼,目光穿过千年岁月直刺他心脏:“他若成了踩着白骨登高位的魔神,这执念,便是扎进他心脉的刀。”
“叮——”
破劫剑胚突然震鸣,剑身浮现血红色警告:“检测到‘宿命契约’激活!当前执念不可净化,需进行‘灵魂置换’。”苏寒猛地攥紧剑胚,掌心被吞灵槽割出血珠。
原来小棠每咳一次血,都是在替他承受天道对“荒古圣体”的反噬;原来她总说“哥哥的背比药罐暖”,是因为她的魂魄正在替他温养受损的本源。
“她不是在怪我没救她。”苏寒的声音哑得像锈了的剑,“她是怕我……变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姬九黎的指尖轻轻按在他后颈,那里有道淡粉色的疤——是三年前他为她挡下雷劫时留下的。
“你不会。”她贴着他耳畔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垂,“你的剑,始终指向该斩的方向。”
祭坛突然暗了一瞬。
苏寒闭眼,将掌心的血按在剑胚的剑灵眼上。
他能感觉到意识被抽成细丝,顺着剑纹往深处钻——那里盘踞着团黑雾,黑雾里裹着小棠三岁时的笑声,裹着她把最后半块炊饼塞给他时沾着菜渣的手指,裹着她被病痛折磨得蜷缩成虾却还在说“哥哥,我不疼”的谎言。
“换我来。”他对着那团黑雾低喝,意识如刀割开混沌,“用我的执念做核心,用我的魂魄当锚点。”
“苏寒!”姬九黎突然拽住他手腕。
她的指尖凉得惊人,星辰之力如银链缠上他手臂,“你的识海在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