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记忆对赌
灰白虚境里的坠落感比在赌局世界时更强烈。
苏寒的耳中灌满蜂鸣般的低语,像无数人同时在说同一句话,又像某种古老咒文被撕成碎片,在虚空中无序飘飞。
他试图稳住身形,却发现四肢像浸在粘稠的胶水里,每动一下都要撕扯开层层阻力。
\"记忆对赌——三日为期,胜者得其全识。\"
空灵的声音从头顶炸开,苏寒猛地抬头,看见一道身影悬浮在虚境穹顶。
那人身穿月白长袍,面容被雾气笼罩,唯有无色瞳孔像两汪深潭,倒映着苏寒此刻扭曲的脸。
\"裁判?\"他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左侧的虚空突然泛起涟漪。
一道身影从中走出——是母亲。
粗布裙角沾着灶灰,眼角还带着未擦净的泪,那是他十二岁那年,在杂役房外拾到半块冷炊饼时,母亲强撑着病体塞给他的模样。
她的手虚虚伸着,指尖几乎要碰到苏寒的脸,声音轻得像一片飘进心湖的雪:\"寒儿,不要忘记我......\"
苏寒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记得那夜母亲咳得整面土墙都在抖,记得她把最后半块炊饼塞进他怀里时,掌心的温度比炊饼还凉。
可此刻,那双眼眸里没有痛苦,只有哀求,像被抽走了所有情绪,只剩执念凝成的空壳。
\"假的。\"他咬着牙后退,荒古天命纹在右手背泛起金光,\"这是记忆幽灵......\"
话音未落,母亲的身影突然扭曲。
她的面容开始模糊,声音却愈发清晰,带着他最熟悉的温软:\"寒儿第一次握剑,手都在抖,偏要说是在练稳劲;被外门弟子推下悬崖那次,你爬上来时裤脚全是血,却笑着说摔了个好跤......\"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识海。
苏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里那些被他刻意压在最深处的画面翻涌上来——母亲临终前抓着他手腕的触感,她最后一口气呵在他耳边的温度,还有她闭眼前那句\"要活的比谁都好\"。
\"够了!\"他嘶吼着挥拳,却穿透了母亲的虚影。
荒古天命纹突然灼热,像有团火在皮肤下燃烧,金光如溪流般渗入识海,将那些被强行勾起的情绪剥离。
可剥离的瞬间,苏寒的眼前一片空白——他竟想不起母亲的眉眼了。
\"这是规则。\"记忆裁判的声音像冰锥刺入耳膜,\"你抵抗的每一缕记忆,都会成为代价。\"
苏寒踉跄着扶住不存在的墙壁,额角冷汗成串往下掉。
就在他几乎要栽倒时,一道带着松木香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记忆并非负担,而是力量的根源。\"
他转头,看见一位身着古旧道袍的女子。
她的发间别着半枚青铜簪,眼神像深潭里的月光,正将一枚泛着银光的符纸递到他面前:\"记忆符,能暂时锚定最珍贵的片段。\"
苏寒的指尖刚触到符纸,熟悉的温暖便顺着掌心蔓延。
他想起了母亲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笑起来时有两道细纹;想起她总爱用草绳给他扎剑穗,说草绳比缎子结实;甚至想起她临终前最后一句话的尾音,带着他从未注意过的颤。
\"这是......\"
\"记忆锚点。\"女子指尖轻点他眉心,\"当你被记忆洪流淹没时,抓住最清晰的那根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