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寒跨过玄铁门槛的瞬间，耳膜突然嗡鸣。
眼前的黑暗像被撕开的幕布，露出悬浮于虚空的集市。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在雾中若隐若现，两侧摊位悬着鬼火般的灯火，照出\"换命续缘\"的歪斜木牌。
最前排的摊位前围了几个修士，一个穿破道袍的老叟正攥着块血玉嚷嚷：\"这是我渡雷劫时的记忆，换你三百年寿元不亏！\"另一个黄衣修士冷笑：\"你那记忆里全是雷劫劈碎丹田的痛苦，谁要？\"
腐木的霉味混着甜腻的血腥气涌进鼻腔，苏寒喉间发紧。
这气味和他在归元书册前闻到的如出一辙——是因果之力在腐烂。
他下意识摸向手背，魔神进度条上停滞的3%正微微发烫，像有小虫在皮下爬动。
\"初次来访？\"
沙哑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苏寒转头，看见个灰袍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五步外。
对方头戴斗笠，阴影遮住眉眼，唯剩一双眼睛亮得扎人，眼尾还缀着颗暗红痣，像滴凝固的血。
\"我是交易中介，负责指引新客。\"灰袍人抬手，袖口滑下截青黑蛇鳞，\"这里的规矩，我帮你理一理？\"
姬九黎突然上前半步，指尖按在剑柄。
她的影子与苏寒重叠，九窍玲珑心的位置微微发烫——这热度通过共生枷锁传到苏寒心口，让他想起两人在荒古禁区被魔神追杀时，她用本命剑替他挡下的那一击。
\"说。\"苏寒冷声开口，目光却没从灰袍人身上移开。
他手背的荒古天命纹泛起淡金光泽，像在自动扫描对方气息。
中介似乎没察觉到姬九黎的敌意，从袖中取出枚透明晶体。
晶体里浮着些细碎光影，像被揉皱的绸缎：\"这里只收记忆碎片当货币。
每份记忆都带着因果，你想换力量，就得先掏代价。\"他指尖轻弹晶体，里面突然爆出团绿光——是个白胡子老者结印的画面，\"比如这枚，某位阵亡长老的记忆残片，藏着'五行封印术'。\"
苏寒瞳孔微缩。
他能感觉到晶体里翻涌的力量，但荒古天命纹突然刺痛——那是识破本源的预警。
他运起圣体之力，视线穿透晶体表面，看见绿光下蛰伏的黑丝，像无数细针正往晶体核心钻。
\"好东西。\"他故意扯了扯嘴角，声音里带了丝感兴趣的意味，\"我若要买，拿什么换？\"
中介的蛇鳞袖口动了动。
他的眼睛更亮了，像两团烧旺的鬼火：\"最珍贵的记忆啊。\"他的目光扫过苏寒，在姬九黎脸上顿了顿，\"比如母亲临终前的画面，第一次觉醒圣体的瞬间......或者......\"他笑了，声音像刮过砂纸，\"你与她的过往。\"
苏寒的指甲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岁那年，娘在雪地里把最后半块烤红薯塞进他怀里，自己却咳得整个人都在抖；想起十五岁在沧澜宗洗衣房，第一次觉醒荒古圣体时，洗衣盆里的水突然沸腾成金雾；更想起三天前，姬九黎为救他硬接下天道神雷，心口那朵血花绽开时，他能通过共生枷锁清晰感受到她的痛——比自己被劈碎肋骨还要疼百倍。
\"这规矩挺有意思。\"他垂眸掩住眼底的冷光，荒古天命纹却亮得更盛。
那些黑丝在他视野里无所遁形，正顺着晶体表面渗出，像要往他识海钻。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五行封印术\"，是用美好记忆做饵，专门吞噬神魂的毒忆。
中介还在笑：\"客官要是犹豫......\"
\"我没犹豫。\"苏寒突然抬头，眼底翻涌着金芒。
他故意释放出一丝情绪波动——对\"母亲临终画面\"的眷恋，这是他最真实的痛处，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破绽。
中介的蛇鳞袖口猛地收紧。
他的瞳孔收缩成竖线，显然察觉到了那丝情绪，手指下意识往怀里摸去——那里应该藏着更厉害的手段。
但他慢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