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朝堂甩锅记(1 / 2)

今日大朝会,任长卿如同往日一般,悄无声息地混在文官队列的最后一排,借着前方同僚宽大朝服的遮掩,努力与沉重的眼皮作斗争。昨日与自家娘子盛华兰挑灯夜谈,直至深夜,此刻他只觉站着都能去会周公。

就在他脑袋一点一点,几乎要站着入睡之际,忽听殿外黄门侍郎一声高亢急促的传报:“启奏陛下!西夏使者已于宫门外请求觐见,言及本年岁布之事,欲与陛下商谈!”

“嗡——”地一声,原本略显沉闷的朝堂瞬间像是炸开了锅,又迅速死寂下去,所有窃窃私语和瞌睡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惊得飞到了九霄云外。任长卿一个激灵,猛地站直了身体,睡意全无,心道:西夏使者?岁布?这个时辰,这般阵仗,绝非寻常!

御座之上,官家赵祯的眉头已然蹙起,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岁布?不是依往年旧例交付便可?为何特遣使者前来?”

那报信之人伏地回道:“回陛下,西夏使者言,今岁国情艰难,欲请陛下恩准,增添岁布之数。”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之声。首相韩琦韩大相公踏步出班,沉声问道:“增添多少?”

“银,二十万两;绢帛,三十万匹;茶叶,六万斤。”

数字报出,满朝哗然!

“荒谬!”官家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怒意,“这比往年翻了一倍不止!西夏这是要做什么?!”

枢密使立刻出列,声音铿锵:“陛下!西夏此举,绝非寻常索贿,恐有开战之嫌!臣请立刻飞马传檄边关,详查西夏军马动向!若无异动,焉敢如此狮子大开口?”

官家面色沉郁,指尖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显然也在权衡此事。战端不可轻启,但如此勒索,大周颜面何存?

韩琦再度开口,老成持重:“陛下,枢密使之言有理。当务之急,需先稳住西夏使者,虚与委蛇,待边关军情确信之后,再行定夺。切不可当即回绝,激化事态。”

道理谁都懂,但下一个问题随之而来:派谁去稳住这伙恶客?

鸿胪寺卿率先出列,一脸为难:“陛下,鸿胪寺近日忙于接待高丽使团,人手实在紧缺,且岁布之事关乎军国钱粮,非臣衙门本职……” 礼部尚书紧随其后:“陛下,礼部主管仪制,这钱粮谈判,恐需户部、枢密院共商,臣等实难专断…” 枢密院的人更是把头埋低,他们只管军事,这等扯皮外交,沾上就是麻烦。

一时之间,几个相关衙门竟相互推诿起来,谁都怕接过这个烫手山芋。接好了,是分内之事;接不好,轻则丢官,重则可能成为引发战端的罪人。

任长卿冷眼看着这群平日高谈阔论、此刻却畏缩不前的紫袍高官,心中那股读书人的义愤险些压不住,暗自吐槽:“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平日里争权夺利一个顶俩,真遇到事,跑得比谁都快!国之硕鼠,莫过于此!”

就在他内心疯狂输出之际,忽听御座之上传来一声清晰的呼唤:“任爱卿。”

任长卿没反应,依旧沉浸在吐槽中。

官家顿了顿,提高了音量,带着点名般的意味:“今科探花郎,任长卿任爱卿!”

嗡!任长卿只觉得头皮一麻,猛地抬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官家那深不见底的眼神,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慌忙出列,小跑到前面,躬身道:“臣在。”

“对此事,你有何见解啊?”官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任长卿心里瞬间跑过一万头羊驼:“我能有什么见解?我就一个七品小编修,是来朝会凑数摸鱼的啊!陛下您放着满朝一品二品不问,问我这个小虾米,这不是坑人吗?!”

他硬着头皮,毕恭毕敬地回道:“回陛下,朝堂之上有陛下圣心独运,有韩相诸位相公及各位重臣运筹帷幄,必有万全之策。臣人微言轻,见识浅薄,实无甚拙见,一切听凭陛下与诸位相公决策。” 完美甩锅,标准答案。

几位相公交换了下眼色。韩琦再度出班,顺着话道:“陛下,我等确不宜过于重视西夏使者,以免助长其气焰。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或可派遣一位年轻新锐的官员前去接待周旋,就以‘需仔细核算、重新商议岁币数额’为由,先行拖住他们。待边关军情明朗,再做决断不迟。同时,枢密院应立即下令边境戒备,并征集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官家微微颔首:“韩相所言甚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