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苦笑着摇头:“到了这吃人的封建时代才知道,自己不过是一厢情愿。要想佣人可靠,就得掌握他们的命脉,特立独行是要不得的。再说,从牙市买来的仆人,至少能保证来历清楚,背景干净,比随便招来的可靠多了。”
任长卿看着谢玄,眼中流露出欣慰之色。他记得谢玄刚来时,对这个时代的许多制度都表现出强烈的不适应和抵触,如今却能理性看待,实在是一大进步。
谢玄又道:“我还得给陈立和谢飞留房间呢!等明远你搬走了,他们回来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房间,不用打挤了。到时候再给他们配两个丫鬟,那日子,啧啧啧!”说着,他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似乎已经想象到好友归来时的惊喜场景。
任长卿点头:“如此甚好。再过两日,我就要去宫里授官了。至于盛家六礼之事,就得劳烦你帮助吴大娘子准备了。”
谢玄当即应下:“那是当然!明远只管放心去奔你的前程。这后方之事,就交给我吧。”他眨眨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只要你以后官做得越大越稳,那你就是我坚实的后台。我这投资,可不亏本!”
任长卿笑骂:“好你个谢文昌,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二人相视而笑,多年的情谊尽在不言中。
窗外,夕阳西下,天边晚霞如锦。书房内的光线渐渐暗淡下来,银杏轻手轻脚地进来点亮了灯盏。跳动的烛光映照着两个年轻人的面庞,一个英气逼人,前程似锦;一个洒脱不羁,却也在时代的洪流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任长卿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皇城的轮廓,忽然道:“说起来,时间过得真快。记得我们在扬州时整天过得小心翼翼的,就怕惹了什么大佬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整天窝在院子里。”
谢玄也走过来,与他并肩而立:“是啊,那时你天天埋头苦读,又让我和你一样苦读,其实我则想的是怎么把你和承箴喝趴下。如今你高中探花,即将迎娶美娇娘,我也...算是适应了这个时代的生活。”
“后悔吗?”任长卿突然问,“后悔来到这个时代吗?”
谢玄沉默片刻,缓缓道:“说完全不后悔是假的。但既来之,则安之。看看我们的房子和我们现在的名声人脉这是我们以前能拥有的?想都不敢想。经历了现代不可能经历的种种,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任长卿拍拍他的肩膀:“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不管未来如何,你我和陈立谢飞都永远是兄弟。”
“这话我可记下了,将来你官至一品,可别不认账!”谢玄笑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二人相视而笑,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
夜幕终于完全降临,东京城的万家灯火次第亮起,宛如星河落地。在这座古老而繁华的都城中,两个来自不同时空的年轻人,正各自书写着属于自己的传奇。
任长卿望着窗外夜景,心中思绪万千。高中探花、迎娶华兰,这些固然是喜事,但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边境之外强敌环伺,他这一介书生,能否在这大时代中有所作为?
而谢玄则想着更为实际的问题:明日要去牙市看看行情,了解一下仆婢的价格;还要去找吴大娘子,商讨六礼的细节安排;春桃既然要留下,得给她安排个好点的房间...
“明远,时候不早了,该用晚膳了。”谢玄最终打破了沉默。
任长卿回过神来,笑道:“好,今日就让田娘子做几个拿手好菜,咱们小酌一杯,如何?”
“正合我意!”
二人说笑着走出书房,脚步声渐行渐远,人生乐事,不过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而任长卿似乎一下子拥有了太多幸运,这让他不由得在心中默念:愿这一切,不是镜花水月,不是黄粱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