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京华烟云暗涌生(2 / 2)

谢玄面色灰败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则诚已是竭尽全力,甚至不惜惊动了盛宏盛大人。但盛大人…唉,他言道对方来头太大,牵扯甚广,他一个刚升任的五品工部郎中,人微言轻,实在难以硬撼。想推翻判决…实在是…。”

任长卿默然。他理解盛宏的处境和选择。盛家看似风光,实则根基尚浅,盛宏的官位很大程度上依赖已故岳父的余荫和盛老太太的智慧经营。为一个“任长卿的朋友”(在盛宏看来,陈、谢二人并非盛家体系内的人)去得罪庞大的勋贵集团,绝非明智之举。这份冷静到近乎冷酷的权衡,是盛宏这个一家之主必然的抉择。

两人回到甜水巷任府,书房内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昔日充满欢声笑语的宅邸,此刻冰冷得像座坟墓。任长卿和谢玄相对无言,桌上冰冷的茶水一如他们此刻的心情。他们引以为傲的现代思维和知识,在封建王朝赤裸裸的权力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妈的!这该死的世道!”谢玄猛地一拳砸在桌上,茶盏震得哐当作响,他眼眶发红,“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定远和鹏举被毁掉?!”

任长卿闭上眼,脑中飞速盘算着所有可能的人脉和资源。顾廷烨?他远在白鹿洞书院,远水难救近火。盛家?已然尽力。还有其他什么人?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根基浅薄。

就在这时,下人通报盛长柏来了。

盛长柏快步走入,脸上带着深深的歉疚和未能尽责的懊恼:“明远,文昌,我…”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安慰都显得苍白,“家父确有难处,京师水深,牵一发而动全身…”

“则诚,不必多言。”任长卿打断他,声音疲惫却清晰,“盛家已仁至义尽,长卿心中唯有感激,绝无怨怼。此事本就是我兄弟招惹的是非,岂能强拖盛家下水?”

盛长柏看着任长卿平静“只恨我人微言轻…”

沉默再次降临。绝望的情绪如同潮水般蔓延。

忽然,任长卿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般射向谢玄:“文昌,我们或许还有一条路!”

“什么路?”谢玄和盛长柏同时看向他。

“去找永昌伯爵府的梁六郎,梁晗!”任长卿斩钉截铁地说道。

“梁晗?”谢玄一脸茫然,“我们与他素无交集啊?”

“你认识他!”任长卿语气肯定,“仔细想想,徐州天香楼,那首《水调歌头》!”

谢玄如遭雷击,瞬间呆立当场!尘封的记忆轰然打开!那个在徐州天香楼上被当地才子为难、衣着华贵、神情略显局促的年轻公子…他当时自称…自称梁六郎!

“是…是他?!”谢玄的声音因震惊而有些变调。

一旁的盛长柏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谢玄:“文昌兄!难道…难道那首惊才绝艳、传遍汴京、连庄学究都赞不绝口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竟是…竟是你的手笔?!”

这个消息远比陈谢二人入狱更让他震撼。数月同窗,他竟不知身边这位沉默寡言、专注于经义的谢文昌,竟是能作出旷世名篇的词坛大家!那个在东京文人圈中引起轰动、神秘无比的“徐州谢公子”,竟然一直就在盛家学堂之中!

谢玄此刻百感交集,苦笑着点头:“一时游戏之作,没想到…竟惹出这般名声。”他此刻才明白,当日在徐州无意中结下的善缘,或许成了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