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老夫人!如此厚待,长卿…长卿愧不敢当!大人为学生思虑周全至此,恩同再造!学生唯有悬梁刺股,刻苦攻读,以期来日院试得中,方不负大人、老夫人厚恩于万一!一切谨遵大人安排!” 他姿态放得极低,将“感激涕零”演绎得淋漓尽致。他知道,此刻没有拒绝的余地,不如顺水推舟,将这“牢笼”暂时当作跳板。
盛紘对他的识趣和“感恩”姿态非常满意,脸上露出真切的微笑:“好!好!如此甚好!东荣!” 他唤来心腹管事,“带长卿去西跨院厢房安顿,一应所需,务必周全!”
当任长卿踏入那间清冷的厢房,管事东荣指着书架上那十几本带着岁月痕迹的书册,郑重说道:“郎君,主君知晓郎君志在院试,特意命小的将这些书送来。此乃主君当年寒窗苦读、手不释卷之书,其中不少册页空白处,留有主君亲笔写下的心得批注、疑难解析。主君言道,借予郎君研读,盼郎君潜心学问,一举高中,也算是…全了这段缘分。”
任长卿的目光落在那泛黄的纸页和熟悉的墨迹上,瞳孔猛地一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一位已登科进士、现任通判的私人读书笔记和科考心得!
这在这个知识垄断、家学传承至上的时代,其价值远非金银可比!这是真正的“家学秘藏”,是通往科举成功之路的捷径地图!是盛紘压箱底的宝贝!盛紘竟然将此物借给他?!
巨大的震惊之后,是更深的寒意。这份“厚礼”,太重了!它代表着盛紘对他“投资”的力度,也意味着捆绑的绳索勒得更紧了。这不仅仅是“报恩”和“控制风险”,更是一种深层次的绑定和期许——我盛家在你微末时倾力助你,他日你若腾达,又当如何?
盛紘此举,可谓恩威并施,将“情”、“理”、“利”、“势”运用到了极致!既用优渥的条件和珍贵的资源安抚、笼络住任长卿,又用这份无法拒绝的“厚恩”将他更深地绑在盛家的船上,同时,也断绝了任长卿未来可能“忘恩负义”或“泄露秘密”的退路——你受了如此大恩,若还做出有损盛家之事,天下读书人的唾沫都能淹死你!
任长卿对着盛紘书房的方向,再次深深一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无比的郑重:
“长卿…谢大人厚赐!此恩此情,重于泰山!长卿定当穷尽心力,钻研学问,不负大人所托!院试之前,长卿自当谨守本分,安心在此读书,绝不踏出此院半步,亦绝不与外人道及府中之事分毫!” 他主动说出了盛紘最想听的承诺,将“软禁”说成了“安心读书”,将“保密”说成了“谨守本分”。
东荣满意地点点头:“郎君言重了。主君是真心爱惜人才。郎君安心住下便是。” 说完,恭敬退下,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门关闭的轻响,如同落锁的声音。任长卿独自站在清冷的房间中央,望着书架上的“厚礼”,感受着门外隐约存在的守卫气息。
他知道,自己踏入的不仅是盛府的西跨院,更是一个以“报恩”为名、以“清誉”为锁精心编织的樊笼。而破局的关键,就在那即将到来的院试之上。唯有金榜题名,掌握一定的身份和话语权,他才能真正拥有摆脱这无形枷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