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被火光与惨叫声撕裂。忠于林擎苍的族人被数量更多、被林玄溟蛊惑或控制的族人围攻。刀光剑影,法术轰鸣,血肉横飞。林玄溟手持那卷血色骨片,站在一座以无数林家子弟尸骸垒砌的扭曲祭坛上,口中吟诵着邪异的咒文。
“以血为引!以魂为契!铸吾族不朽锁链!”林玄溟的声音如同魔鬼的呓语。
祭坛爆发出冲天的血光!无数道细密的、由纯粹血脉魂力凝聚的暗金色锁链虚影,如同活物般从祭坛中射出,无视空间距离,瞬间刺入战场上每一个活着的林氏族人——无论是支持林擎苍的,还是追随林玄溟的——的心口!
“啊——!”凄厉绝望的惨嚎响彻夜空。被锁链刺入的族人,身体瞬间僵直,眼神中的神采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麻木。他们的生命力、灵魂本源,被那暗金锁链疯狂抽取,顺着锁链涌向祭坛,再通过祭坛上那巨大的螺旋符号,源源不断地注入悬浮在祭坛上方、光芒黯淡的混沌残铃之中!
残铃剧烈震颤,发出痛苦的嗡鸣!铃身表面,无数暗金色的锁链纹路迅速浮现、蔓延、缠绕!器灵钟灵那模糊的虚影在铃内疯狂挣扎、尖啸,却被越来越多的锁链死死束缚、缠绕、勒紧!她的灵性被强行压制、分割、污染!属于混沌钟的浩瀚本源被这血腥的锁链强行“梳理”、“导引”,转化为更易于林家血脉操控的、镇压魔渊的力量。
“不——!”林擎苍的咆哮撕心裂肺。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族人,无论亲疏,无论立场,都在那恶毒的锁链下沦为行尸走肉般的“薪柴”!看着器灵被残酷奴役、灵性撕裂!他想阻止,却被数名被锁链控制、实力暴涨的林家长老死死缠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上演。
悲愤、痛苦、无力感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林家,已经完了。所谓的辉煌,建立在全族的血肉与灵魂之上,建立在器灵永恒的囚禁与痛苦之上!这是罪孽!是永远无法洗刷的罪!
**画面四:魔血反噬,画壁铸牢**
画面再次跳转,回到破碎的星空,魔渊之畔。混沌钟在锁灵链的强行催动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镇压之力,暂时压制住了魔血的喷涌。但钟体表面,那些暗金色的锁链纹路如同丑陋的疤痕,与原本的星图符文格格不入,甚至隐隐有黑气顺着锁链向上侵蚀。
“大哥!看到了吗?!力量!这就是绝对掌控的力量!”林玄溟站在林擎苍身边,看着暂时被压制的魔渊,脸上满是病态的狂热。
林擎苍却死死盯着混沌钟,脸色惨白如纸:“蠢货!你感觉不到吗?!锁灵链在加速混沌钟被魔血侵蚀!器灵的反抗从未停止,她的痛苦和怨念成了魔血最好的养料!守秘者…它们的力量正顺着锁链反向渗透!”
仿佛印证他的话,混沌钟猛地一震!比之前更加污秽粘稠、带着无数细小尖叫面孔的黑红魔血,如同溃堤的洪流,猛地从一道最大的裂缝中喷涌而出!瞬间冲垮了数道镇压光柱!一名结阵的巅峰强者躲闪不及,被魔血沾染,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如同蜡烛般融化,神魂被魔血中的面孔撕扯吞噬!
“不——!”林玄溟脸上的狂热瞬间化为惊骇。
大溃败开始了!锁灵链的奴役非但没有增强镇压之力,反而成了魔渊污染混沌钟的通道!混沌钟器灵在极致的痛苦和污染下彻底暴走!钟声变得混乱而疯狂,无差别地攻击着周围的一切!镇压大阵瞬间崩溃!
“完了…全完了…”林玄溟瘫软在地,眼神空洞。
林擎苍目眦欲裂,看着一个个并肩作战的伙伴在魔血和失控的钟声下陨落,看着混沌钟裂缝越来越大,看着魔渊深处那冰冷巨眼的投影缓缓浮现…绝望如同冰水淹没了他。
就在这彻底崩盘的最后一刻,林擎苍的目光落在了手中那枚同样被锁灵链缠绕、光芒急速黯淡、器灵哀鸣将熄的混沌残铃上。一个疯狂而悲凉的念头,如同黑暗中的闪电,划过他的脑海。
他猛地看向仅存的几位尚未完全被锁灵链控制、还有一丝自我意识的林家核心子弟(其中包括他的亲子林擎宇),又看向远处一片漂浮在星骸中的巨大、冰冷的黑色石壁(正是后来祖祠秘画的材质)。
“走!带着它走!”林擎苍用尽最后的力量,将手中那枚主碎片残铃狠狠抛向林擎宇!同时,他双手结出一个燃烧生命本源的古老印诀,对着那片巨大的黑色石壁,发出了泣血的咆哮:
“以吾等残魂为墨!以器灵裂源为牢!剥离!封印!!”
轰!
林擎苍连同身边几位尚存意识、甘愿赴死的林家强者,身体瞬间燃烧起来!他们的元神化作九道颜色各异、却同样璀璨决绝的光柱,狠狠撞向混沌残铃!硬生生从被锁灵链死死缠绕的器灵核心中,撕裂剥离出一大半混沌本源!连同那些缠绕器灵的锁链烙印信息,以及他们自身燃烧的残魂,一起狠狠轰入了那片冰冷的黑色石壁!
石壁瞬间爆发出刺目的九色光芒,将这一切吞噬、封印!形成了一幅永恒的、囚禁着器灵本源和先祖残魂的秘画!而剥离了大半本源、锁灵链烙印也暂时沉寂的混沌残铃(即林陌所得),则带着最后一点微弱的灵性,落入林擎宇怀中。
“后世子孙…若持残铃至此…血脉…便是最后的钥匙…也是…永恒的枷锁…”林擎苍最后一点燃烧的意念,如同叹息,烙印在林擎宇的脑海。随即,他的身影连同其他几位自燃封印的强者,彻底消失在魔血与失控钟声的狂潮中,只留下那片光芒渐敛、变得死寂冰冷的巨大画壁。
林擎宇抱着残铃,看着父亲和族中长辈化为飞灰,看着彻底失控的混沌钟和洞开的魔渊,悲吼一声,带着最后一批未被锁链完全控制的族人,撕开空间,遁入茫茫星海逃亡。而混沌钟本体,则在魔渊反噬和守秘者的攻击下,彻底崩解,碎片散落九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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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洪流退潮。林擎苍残魂的意念带着万古的悲怆与疲惫,在林陌识海中回荡:
“看…到了吗…后世…子孙…”
林陌浑身冰冷,如同刚从万载冰窟中捞出。识海中翻腾的画面,那血炼全族的疯狂,那锁链加身的酷刑,那器灵撕裂的哀嚎,那先祖自焚封印的绝望…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得他喘不过气。他明白了钟灵失忆的根源,明白了守秘者追杀的缘由,更明白了自己血脉中那与生俱来的“锁灵链”烙印从何而来!
“锁灵链…”林陌的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是掌控…更是枷锁…我林家血脉…世代…皆是器灵之囚徒…亦是…自身血脉的囚徒…”
“不…止…”林擎苍残魂被镇魂钉侵蚀得愈发虚幻,声音断断续续,却带着锥心刺骨的警示,“血脉…是钥匙…开启画壁…唤醒吾等残魂…加固封印…更是…引子…”
“你越强…混沌钟碎片…融合越多…血脉之力…越盛…锁灵链烙印…复苏越强…终将…彻底唤醒…画壁中…被囚禁的…器灵裂源…与…先祖残存的…控制执念…”
“到那时…你…将不再是你…而是…画壁的傀儡…锁链的延伸…如同当年…祭坛上的…‘薪柴’…沦为…加固封印…对抗魔渊的…工具…直至…血脉燃尽…神魂枯竭…”
“此乃…林氏…先祖…罪…契…”
残魂的话语,字字如刀,句句泣血。道尽了林氏血脉辉煌表象下,那浸透骨髓的悲剧宿命——以全族为祭,奴役器灵,最终反噬自身,世代沦为枷锁下的傀儡!所谓的护道者,不过是更可悲的祭品!
“不…”林陌瞳孔骤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想起自己每次融合碎片后道台的异样沉重,想起修为提升时血脉深处那若有若无的束缚感…原来那不是错觉!那是烙印在血脉深处的枷锁,随着他变强而逐渐收紧的绞索!
挣脱了刚才的显化锁链,却挣脱不了这融入血脉基因的诅咒!他修炼变强的每一步,都在将自己推向那冰冷画壁的祭坛!
绝望,比之前更甚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刚刚因挣脱枷锁而生出的那一丝“轻”,瞬间被更沉重的“宿命”碾得粉碎。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远超之前的恐怖爆响,猛地从祖祠穹顶的破口处传来!并非玄冥飞舟的攻击,而是来自外部!
“秦烈!给老夫滚出来!玄冥族的碎片,该物归原主了!”一个狂暴霸道、带着滔天怒火的咆哮声,如同九天雷霆,狠狠砸下!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撕裂苍穹、缠绕着无尽冤魂戾气的血色巨矛!
血色巨矛的目标,并非林陌,也非祭坛,而是——悬停在破口处的玄冥飞舟!以及飞舟上,那手持白骨幡的玄冥族大长老!
“秦枭?!你这个叛徒!竟敢背叛深渊主上!”白骨幡大长老惊骇欲绝的尖叫响起。
话音未落,血色巨矛已狠狠轰在玄冥飞舟的护盾之上!
咔嚓!
号称能抵挡化神巅峰一击的玄冥冰晶护盾,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应声而碎!飞舟剧烈倾斜,舰体被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无数冰晶碎片和飞舟残骸,如同暴雨般砸落下来!
一道身披残破血色战甲、周身缠绕着浓郁化不开的冤魂戾气、面容狰狞如修罗的身影(秦枭!),如同陨石般从破口处悍然冲入溶洞!他的目标,正是被秦烈重创、又被镇魂钉折磨得奄奄一息的玄冥大长老!
“叛族者!死!”秦枭眼中只有疯狂的杀意和贪婪,血色巨矛再次凝聚,带着洞穿一切的威势,狠狠刺向惊魂未定的白骨幡大长老!
内讧!夺宝!玄冥族内战,在这林氏宗祠的废墟之上,以最血腥的方式悍然爆发!
而几乎就在秦枭出现的同一时刻,被四枚镇魂钉死死钉住、光芒黯淡到极点的林擎苍残魂,眼中最后一点微弱的光芒,猛地投向宗祠广场下方——那片布满沟槽的青黑石地!
“九…棺…开…”他用尽最后一丝魂力,发出了一个模糊的意念。
轰隆隆——!
整个祖祠废墟的地面,猛地剧烈震动起来!广场上那些纵横交错的古老沟槽,骤然亮起暗沉的血光!如同干涸万年的血管重新注入了血液!一股苍凉、死寂、却又孕育着大恐怖的磅礴气息,从地底深处轰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