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剑冢共鸣(1 / 2)

> 林陌指尖抚过《太虚剑经》残卷上黯淡的剑纹,混沌灵力如薄雾覆盖其上。

> 丹田残铃轻颤,一道微弱的灰芒顺着指尖流入剑纹,银灰色剑纹如活物般蠕动,骤然亮起!

> 识海深处,一柄由混沌星芒勾勒的巨剑虚影缓缓凝聚,剑锋直指葬剑谷方向。

> 就在剑尖成型的刹那——

> 嗡——!

> 一道跨越万古的悲怆剑鸣从葬剑谷深处炸响,整个玄天圣地的剑器齐声哀鸣!

> 林陌七窍飙血,手中残卷滚烫欲燃。

> 寒玉洞内,苏清玥腰间剑冢玉佩骤然亮如熔金,滚烫的玉佩灼穿冰蚕丝衣,在她腰侧烙下一枚清晰的剑形烙印。

> 玉衡真人震怒的声音响彻冰魄峰:“何人引动葬剑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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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竹园的夜,是渗进骨头缝里的冷。

竹舍四壁漏风,呜咽的风声像是孤魂野鬼在窗外徘徊。一盏油灯在破桌上摇曳,豆大的火苗挣扎着舔舐黑暗,将林陌伏案的身影扭曲地投在斑驳的墙上,形如蛰伏的困兽。灯油是劣质的兽脂,燃烧时散发着一股呛人的腥膻,混杂着草药苦涩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凝滞不去。

林陌的后背如同架在文火上炙烤。

白日里强压下的麒麟火毒,此刻在沉寂的夜里彻底苏醒、沸腾。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物,在他焦黑未愈的皮肉下蜿蜒游走,每一次蠕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灼痛与麻痒。汗水浸透了单薄的内衫,紧贴在伤口上,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像在撕扯着粘连的血肉。他不得不将上半身微微前倾,避免椅背直接接触那片炼狱。饶是如此,每一次呼吸牵扯到后背的肌肉,都带来一阵钻心的痉挛。

桌上摊开的,正是那张从禁书阁尘埃深处“捡”来的兽皮残卷——《太虚剑经·残篇一》。昏黄的灯光下,那几道黯淡的银灰色剑纹,如同沉睡在灰烬中的微弱星火,散发着古老而锋锐的气息。

林陌的指尖,带着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混沌灵力薄膜,小心翼翼地拂过那几道剑纹。指尖下的触感冰冷粗糙,如同触摸着万年不化的玄冰,又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割裂感,仿佛稍一用力,这脆弱的载体就会连同它所承载的古老意志一同崩碎。

他的目光,如同最饥渴的旅人,死死钉在残卷上那些艰涩扭曲的古篆上。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座沉重的山岳,又像是一道森冷的剑锋。

“以神御虚,非以力御器…” 林陌的嘴唇无声翕动,干裂的唇瓣渗出血丝,带着铁锈般的腥甜。“神凝如太初鸿蒙,意动则剑生寰宇…剑非剑,乃道之痕;意非意,乃虚之影…”

这些字句,与他所知的任何剑道法门都背道而驰。玄天圣地外门流传的《基础剑诀》,讲究的是引气入剑,以灵力催发剑罡,追求的是锋芒毕露、势大力沉。而这《太虚剑经》,却通篇都在阐述一个“虚”字。它摒弃了具体的招式、灵力运行的轨迹,甚至否定了“剑”作为有形之物的存在,直指那虚无缥缈的“神”与“意”,追求的是剑化太初,归于鸿蒙混沌!

荒谬!却又…直指核心!

林陌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识海中,他试图按照残卷所述,凝聚心神,摒弃一切外物,将意念沉入那片混沌未开的“太虚”之境。然而,后背火毒的灼痛如同跗骨的毒蛇,不断噬咬着他的神经;心口、眉心、后腰三处,穆长老种下的灰气烙印散发着阴冷的窥探感,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着他时刻处于致命的监视之下;灵魂链接的深处,更有一股冰寒刺骨、混杂着蚀骨剧毒的虚弱感源源不断地传来——那是苏清玥在寒玉洞中承受的煎熬!

杂念!无穷无尽的杂念!如同沸腾的油锅,疯狂地冲击着他试图构筑的心神壁垒。

“呼…” 林陌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额角的冷汗汇聚成珠,沿着紧绷的颧骨滑落,砸在冰冷的兽皮卷轴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混沌…” 他闭上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衣襟。隔着粗糙的布料,能感受到那枚残铃碎片冰凉而沉实的触感。它是混沌的碎片,是这《太虚剑经》共鸣的源头。“既然同源…是否能以此为桥?”

一个大胆而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

他不再试图强行压制纷乱的杂念,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丹田!意念如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那枚沉寂的残铃碎片。没有试图唤醒其中任何一个器灵,只是用最纯粹的精神力,轻轻触碰着那古老而浩瀚的混沌本源气息。

嗡…

仿佛沉睡的巨兽被最轻柔的羽毛拂过,残铃碎片极其轻微地震颤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包容万有的混沌气流,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温顺地回应了他的呼唤,沿着他的经脉,缓缓流向他的指尖。

这一次,林陌不再用混沌灵力去隔绝剑纹。他将指尖那层薄薄的混沌灵力薄膜撤去,任由那缕微弱的混沌气流,毫无阻碍地、如同归巢的倦鸟,直接触碰到了兽皮卷轴上那几道黯淡的银灰色剑纹!

指尖与剑纹接触的刹那——

时间仿佛凝固了万分之一瞬。

紧接着!

嗡——!!!

一股远比在禁书阁中强烈百倍、千倍的共鸣,如同沉寂万载的火山骤然喷发,以林陌的指尖为原点,轰然炸开!

那几道原本黯淡沉寂、如同死物的银灰色剑纹,在接触到混沌气流的瞬间,骤然亮起!仿佛被注入生命的活物,在干枯的兽皮上剧烈地蠕动、扭曲、延展!刺目的银灰色光芒如同实质的利剑,瞬间撕裂了竹舍内昏黄的灯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惨白!

一股难以形容的、源自亘古洪荒的苍茫、锋锐、悲怆、仿佛能斩断时空长河的恐怖剑意,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林陌的指尖,蛮横无比地刺入他的血肉、骨骼、经脉,最终狠狠贯入他的识海深处!

“呃啊——!”

林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猛地从破凳上弹起,又重重摔倒在地!后背狠狠撞击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早已撕裂的伤口瞬间崩开,温热的鲜血如同泉涌,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地面!剧烈的撞击和无法言喻的灵魂剧痛,让他眼前瞬间陷入一片漆黑,金星乱冒,耳中只剩下尖锐的蜂鸣!

识海之中,天翻地覆!

那恐怖的剑意洪流,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在他的精神世界里疯狂肆虐!无数混乱、破碎、充满毁灭气息的古老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击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无尽的星域在剑光中崩塌!看到擎天的神魔在剑锋下哀嚎陨落!看到古老辉煌的殿宇被一剑斩成齑粉!看到一条条奔腾咆哮的星河被冰冷的剑意冻结!看到一片片生机勃勃的洪荒大陆在剑气的绞杀下化为死寂的尘埃!

杀!杀!杀!灭!灭!灭!

无穷无尽的毁灭意志,裹挟着万古的悲凉与不甘,疯狂地冲击、撕扯着林陌脆弱的神魂!这根本不是剑经的传承,更像是一柄绝世凶兵在无尽杀戮中留下的烙印,充满了对天地万物的憎恨与毁灭欲望!它要碾碎、吞噬、同化一切敢于触碰它的意识!

“守住…守住本心!”林陌的灵魂在风暴中发出无声的嘶吼,牙齿死死咬住下唇,鲜血顺着嘴角汩汩流下,混合着背后涌出的血液,在身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求生的本能和守护苏清玥的执念,成了他在这毁灭洪流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丹田深处,那枚残铃碎片感受到了宿主神魂濒临崩溃的危机,也感受到了那股同源却充满毁灭意志的恐怖剑意!它不再沉寂,猛然爆发出强烈的灰蒙蒙光晕!

嗡!

这一次,是暗金器灵的力量!带着守护、包容与生机的混沌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汐,瞬间逆流而上,涌入林陌狂暴的识海!

灰色的混沌气流,如同最坚韧的藤蔓,又如同包容一切的大地,温柔却坚定地缠绕向那肆虐的银灰色毁灭剑意!没有硬撼,没有对抗,混沌之力展现出它最本源的特质——包容与调和!

嗤嗤嗤!

银灰色的毁灭剑意疯狂地切割、穿刺着灰色的混沌气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混沌气流被不断撕裂、消磨,却又源源不断地从残铃碎片中涌出,前仆后继。那毁灭一切的锋芒,在混沌的包容与消磨下,如同陷入泥沼的猛兽,狂暴的势头竟被一点点地拖慢、迟滞!

与此同时,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源自混沌的古老信息流,如同涓涓细流,顺着混沌气流的引导,艰难地淌过毁灭风暴的边缘,汇入林陌濒临溃散的意识核心。

那不再是充满杀戮的画面碎片,而是一道模糊的、由无数玄奥轨迹勾勒的“剑影”。

这剑影无形无质,无锋无锷,仿佛只是一道存在于概念中的“痕迹”。它时而凝聚如开天之芒,时而又散逸如混沌星云,变化万千,捉摸不定。它蕴含的并非毁灭,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化生万物又终归虚无的“太虚”意境!这才是《太虚剑经》真正的核心传承!

“以神御虚…剑化太初…原来如此!”林陌破碎的意识如同被注入了一道清泉,在毁灭风暴中抓住了一线生机!他强忍着神魂撕裂的剧痛,集中残存的所有精神力,不再抗拒那毁灭剑意,而是如同残铃释放的混沌气流一般,尝试去“理解”、去“包容”、去“引导”那狂暴的剑意洪流中蕴含的、最本源的“虚”之轨迹!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如同在万丈深渊的钢丝上跳舞,稍有不慎,便是神魂俱灭的下场!

他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入毁灭风暴的边缘,如同最灵巧的刻刀,不去触碰那些充满憎恨与杀戮的狂暴意志碎片,而是循着那一道模糊的“虚剑”轨迹,艰难地描摹、勾勒。

每一次精神力的触碰,都带来针扎般的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后背的麒麟火毒仿佛受到了刺激,暗红的纹路骤然亮起,灼热感成倍提升,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焚成灰烬!心口、眉心、后腰三处灰气烙印更是疯狂跳动,阴冷的窥探感如同毒蛇般死死缠绕着他的意识,试图刺探这识海深处惊心动魄的异变!

“滚开!”林陌在心中怒吼,混沌灵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在体内奔涌,死死护住识海与丹田的核心,同时分出一缕,更加严密地包裹住胸前紧贴的兽皮残卷,隔绝那银灰色剑纹持续散发的毁灭波动,避免引来更强大的窥探。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与专注中缓慢流逝。

汗水混合着血水,在他身下形成了一片粘稠的泥泞。他的身体因为剧痛和精神的极度消耗而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脸色惨白如纸,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唯有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识海中那道在毁灭风暴边缘、由自己精神力艰难勾勒出的、越来越清晰的“虚剑”之影!

这道剑影,由纯粹的意念构成,介于虚实之间。它并非残卷剑纹投射的毁灭之剑,而是林陌在毁灭中领悟、在混沌守护下凝聚的、属于他自己的“太虚剑意”雏形!它通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灰蒙蒙色泽,如同未开的混沌,剑身之上,点点微弱的银灰色星光流转,那是他强行引导、剥离出的、属于《太虚剑经》本源的一丝“虚”之真意!

随着这道混沌剑影在识海中逐渐清晰、稳定,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奥波动,开始以林陌为中心,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这股波动极其隐晦,却又带着一种穿透一切阻隔的锋锐与苍茫。

竹舍内,摇曳的油灯火苗被这股无形的波动拂过,骤然凝固了一瞬,火焰的形状被拉长、扭曲,仿佛被无形的剑气切割!桌上杯盏中的冷水,水面无声地荡漾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中心处,竟凭空凝结出一粒极其微小的冰晶!墙角缝隙里顽强钻出的一株枯草,草叶的边缘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平滑如镜的断口!

林陌对此毫无所觉。他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识海之中,全部的精神力都用来维持那道混沌剑影的稳定与壮大。那剑影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凝实,剑尖所指的方向,冥冥中,仿佛跨越了空间的阻隔,遥遥锁定了玄天圣地深处,那片埋葬了无数神兵利刃、充斥着无尽悲怆与锋锐的禁地——葬剑谷!

就在林陌识海中,那道由混沌星芒与太虚真意共同凝聚的“虚剑”之影,剑尖彻底凝成、锋芒初露的刹那——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悸动,如同源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咆哮,又似开天辟地之初的第一声惊雷,猛地从葬剑谷的方向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玄天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