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怀揣染血的铜铃,在夜色掩护下潜回鬼愁涧深处。
>老道枯槁的手突然铁钳般扣住他手腕:“快走!他们来了!”
>村口方向骤然爆出冲天火光,映亮少年煞白的脸。
>血煞门修士的狞笑与村民凄厉惨叫撕碎夜空。
>小渔家门前的草蚱蜢被血浸透,母亲染血的银镯滚落焦土。
>少年目眦欲裂冲向火海,却被垂死老道一掌推下悬崖——
>“记住!这铃铛关乎...九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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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被鬼愁涧狰狞的鹰嘴岩吞没,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从深涧底部弥漫上来,带着刺骨的湿寒和水汽凝成的冰冷露珠,沉甸甸地压向匍匐在陡峭石缝边缘的林陌。
他像一块与嶙峋山石融为一体的苔藓,身体紧贴冰冷潮湿的岩壁,几乎停止了呼吸,只有一双眼睛在浓墨般的夜色里亮得惊人,如同淬了寒冰的匕首,死死刺向下方涧口的方向。耳朵捕捉着风掠过石棱的呜咽、涧水永不停歇的咆哮,以及…任何一丝可能潜藏其间的、不属于自然的声响。
怀中的铜铃紧贴着心口,那冰冷的触感如同沉入骨髓的寒铁,硌得他生疼。自午后惊见那两道如同索命符般的暗红身影消失在涧口方向,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危机感便如同冰冷的铁箍,死死勒住了他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老道还在涧底深处那道狭窄裂缝里,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血煞门的魔头,已经踏入了这片死亡的猎场!
时间在死寂的焦灼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林陌全身的肌肉绷紧到极致,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太久,四肢早已酸麻僵硬,被岩石棱角和湿滑苔藓磨破的伤口传来阵阵刺痛,但他纹丝不动。汗水混着冰冷的露水,从他额角滑落,流进眼角,带来一阵酸涩的刺痛,他却连眨眼的动作都控制到最小幅度。
终于,在浓得如同实质的黑暗中煎熬了不知多久,涧口方向,鹰嘴岩投下的巨大阴影里,两道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滑了出来。
来了!
林陌的心脏瞬间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了跳动!瞳孔因为极度的惊骇和紧张而急剧收缩。
正是午后他看到的那两人!刀疤脸和那个魁梧如熊的汉子!他们身上的暗红劲装在深沉的夜色里呈现出一种凝固血液般的污浊色泽,背上那用灰布包裹的长条形兵器,此刻已完全出鞘!两柄长刀在微弱的天光下反射着幽冷慑人的寒芒,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獠牙!他们动作迅捷而警惕,如同经验最丰富的猎手,沿着涧壁下方狭窄的乱石滩快速移动,鹰隼般的目光一寸寸扫视着脚下湿滑的岩石、深邃的石隙、以及被涧水冲刷出的每一个可疑凹坑。
刀疤脸走在前面,手里依旧拿着那个罗盘状的东西,不时低头查看,又迅速抬头警戒。魁梧汉子紧随其后,手中长刀斜指地面,步伐沉重而充满压迫感,每一次落脚都踩得碎石发出轻微的“咔嚓”声,在涧水的轰鸣中显得异常清晰。那声音如同踩在林陌紧绷的神经上。
他们搜索得极其仔细,不放过任何一处可能藏匿的角落。刀尖不时探入狭窄的石缝,挑开垂落的藤蔓,冰冷的刀锋刮擦岩石的声音,刺耳得令人牙酸。好几次,他们搜索的路线离老道藏身的那道狭窄裂缝入口不过数丈之遥!林陌能清晰地看到刀疤脸脸上那道狰狞的蜈蚣状疤痕在黑暗中微微抽动,看到魁梧汉子眼中闪烁的、如同野兽发现猎物踪迹般的凶戾光芒。
林陌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腥甜味在口腔里弥漫。指甲深深抠进身下冰冷的岩石缝隙里,坚硬的石屑嵌入皮肉,带来尖锐的痛感,让他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冲出去是送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祈祷着那几块他费力搬来遮掩裂缝入口的嶙峋怪石和上面覆盖的湿滑苔藓,能骗过这些恶魔的眼睛。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恐惧中一分一秒流逝。两个血煞门修士在涧底反复逡巡,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耐心得可怕。刀疤脸的罗盘似乎失去了明确的指引,他烦躁地拍打着那物件,咒骂声被涧水的轰鸣吞没。魁梧汉子则显得更加粗暴,长刀毫无章法地劈砍着碍事的藤蔓和突出的岩石,碎石飞溅。
就在林陌几乎要被这无声的酷刑逼得崩溃时,魁梧汉子似乎发现了什么。他蹲下身,用刀尖拨弄着靠近涧壁根部的一小片区域——那里,正是林陌之前费力掩埋入口处血腥痕迹的地方!虽然覆盖了厚厚的湿泥和苔藓,但颜色和质地依旧与周围有些微的不同!
魁梧汉子伸出粗糙的手指,捻起一小撮泥土,凑到鼻端用力嗅了嗅。他脸上凶戾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转化为一种发现猎物的、残忍的狞笑!他猛地抬起头,朝着刀疤脸的方向低吼了一句什么,手指精准地指向了老道藏身的那道裂缝入口所在的大致方位!
刀疤脸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罗盘被他随手塞回腰间皮囊,反手抽出了背上的长刀!两柄淬着寒光的凶器,如同死神的镰刀,无声地锁定了那片被怪石和藤蔓半遮半掩的区域!
完了!被发现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林陌彻底淹没!他眼前发黑,几乎要晕厥过去。老道…那个用生命为他炸开生路的老人…那个寄托着“活下去”沉重嘱托的人…就要在他眼前被…
不!不能!
一股混合着绝望、悲愤和不顾一切的疯狂念头,如同岩浆般在他胸腔里炸开!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跳下去,哪怕用身体去阻挡那两柄即将挥下的屠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震颤,毫无征兆地从林陌紧贴的胸口爆发!是那半个铜铃!
它不再是冰冷的死物!一股灼热到几乎烫伤皮肤的洪流猛地从铃身内部奔涌而出!这股热流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狂暴而急促的警告意味,如同濒死野兽的嘶吼,狠狠撞击着林陌的心脏!与此同时,一股尖锐到难以忍受的刺痛感,如同无形的钢针,猛地刺入他的眉心深处!
“呃啊!” 林陌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一颤,差点从藏身处滑落!这剧痛来得如此猛烈,如此猝不及防,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念头和动作,只剩下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被致命危险锁定的冰冷战栗!
这剧痛…这铜铃的示警…不仅仅是涧底的老道!
一种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危机感,如同遮天蔽日的阴云,瞬间笼罩了他的全部感知!这危机感的源头…不在涧底!而在…村子!
林陌猛地扭头,猩红的双眼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而布满血丝,视线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死死投向青石村的方向!
***
夜色浓稠如墨,吞噬了贫瘠的山峦和破败的村落。青石村如同沉入深海的顽石,只有零星几点昏黄的油灯光晕,在低矮茅屋的缝隙间艰难地挣扎着,像垂死者最后的气息。
村尾,林陌家那间最破败的茅草屋,是其中一盏。
昏黄的油灯灯芯爆开一个微弱的灯花,在土墙上投下苏慧枯槁身影摇曳的轮廓。她蜷缩在冰冷的土炕上,身上盖着那床薄得透光的破棉被,依旧无法抵挡从墙壁缝隙、茅草屋顶钻进来的刺骨寒意。一阵剧烈的咳嗽撕扯着她的胸腔,蜡黄的脸因窒息而泛起病态的潮红,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浓得化不开的乌青。每一次咳嗽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弓得像只煮熟的虾米,枯瘦的手死死揪住胸前单薄的衣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咳咳…咳咳咳…” 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带着破风箱般的嘶哑尾音。
“娘…” 小渔跪坐在炕沿,小脸绷得紧紧的,清澈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无助和心疼。她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里面是温热的草药汤,褐色的汤水随着她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晃动着。她看着苏慧咳得几乎背过气去,急得眼圈发红,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扰。
终于,这阵要命的咳嗽稍稍平复。苏慧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在炕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喉咙深处拉风箱般的“嗬嗬”声。她疲惫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目光有些涣散地落在屋顶漏风的茅草上,仿佛能穿透那薄薄的遮蔽,看到西边那片被黑暗和死亡笼罩的山峦。
“陌儿…” 她干裂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吐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声音低弱得如同叹息。那双浑浊的眼底,翻涌着比病痛更深沉的忧虑和恐惧。
小渔连忙凑近些,小心翼翼地将碗沿凑到苏慧干裂的唇边:“苏姨,喝点药…喝了能好受些…” 声音带着哭腔。
苏慧艰难地侧过头,就着小渔的手,啜饮了一小口苦涩的汤药。温热的液体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缓解。她喘息着,目光缓缓聚焦在小渔写满担忧的小脸上。
“小渔…咳咳…” 她喘着气,枯瘦的手艰难地抬起,轻轻碰了碰小渔冰凉的手背,“辛苦你了…好孩子…”
“不辛苦!” 小渔用力摇头,强忍着眼泪,“苏姨,您别说话了,省点力气…”
苏慧疲惫地闭上眼睛,缓了几息,才再次睁开,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哀求的执着:“陌儿…还没回来?”
小渔端着碗的手微微一抖,几滴药汤溅落在破旧的炕席上。她低下头,避开苏慧那仿佛能穿透一切的目光,声音有些发虚:“应…应该快了…林陌哥他…采药走得远了些…” 她想起林陌临行前那冷硬如铁的警告眼神,想起山洞里那依偎时的温暖与此刻的担惊受怕,心头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西边…” 苏慧的目光再次飘向那漏风的屋顶,仿佛透过茅草看到了远方翻滚的、令人心悸的浓雾,声音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不干净…煞气重…” 她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身下冰冷的草席,“那些人…还在…在找…” 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蜡黄的脸瞬间涨得发紫。
“苏姨!您别想了!” 小渔吓得连忙放下碗,用自己微凉的小手笨拙地拍抚着苏慧剧烈起伏的后背,试图帮她顺气。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老人枯瘦脊背上嶙峋的骨节和单薄皮肉下微弱的生命力,一种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攫住了她。林陌哥…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苏姨她…她快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如同九天之上炸开的怒雷,又似沉睡地脉的狂暴嘶吼,毫无征兆地从村口方向传来!整个大地都在这恐怖的声浪中猛地一颤!
“哗啦!” 林陌家灶台上那个本就摇摇欲坠的陶罐应声摔落在地,四分五裂!屋顶的茅草簌簌落下大量灰尘。
“啊!” 小渔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震动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身体猛地向后缩去,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她惊恐地瞪大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擂鼓。
苏慧浑浊的眼睛骤然瞪大,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急剧收缩!她枯瘦的手猛地抬起,死死抓住小渔的胳膊,力道之大,指甲几乎要掐进少女细嫩的皮肉里!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被撕裂般的可怕声响,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那蜡黄的脸上,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只剩下无边无际、浓得化不开的绝望!
仿佛在回应那声撼动大地的巨响,村口方向,一点刺目的红光猛地跳跃了一下!紧接着,是第二点!第三点!如同地狱之火被骤然点燃,瞬间连成一片!冲天的火光撕裂了浓稠的夜幕,将半个青石村映照得亮如白昼!那火光是如此炽烈,如此妖异,带着一种焚尽一切、毁灭一切的暴戾气息!
“走水啦!!!”
“救命啊!!”
“杀…杀人啦!!!”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哭喊、尖叫、哀嚎,如同海啸般从火光冲天的村口方向席卷而来!瞬间淹没了整个死寂的村落!那声音里充满了人类所能承受的、最极致的恐惧和痛苦,如同无数冤魂在地狱中发出的惨嚎!
“嗷——!”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残忍嗜血意味的狂啸,如同地狱魔犬的咆哮,压过了所有混乱的哭喊,清晰地刺入每一个还活着的人的耳膜!那啸声中蕴含的冰冷杀意,足以冻结灵魂!
小渔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她僵硬地扭过头,望向窗外那片被火光染成血色的天空,小小的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听出来了!那狂啸…和昨天傍晚在西边山林里隐约听到的…一模一样!是那些穿暗红衣服的…煞星!
“不…不…” 她失神地喃喃着,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无法思考。她下意识地看向苏慧。
苏慧枯槁的身体在火光映照下剧烈地痉挛着,深陷的眼窝里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骇人的光芒!她死死盯着窗外那片血色天空,喉咙里“嗬嗬”作响,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抬起枯枝般的手指,指向屋内墙角一个不起眼的、落满灰尘的破旧木柜,那眼神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急迫和绝望!
“呃…呃…” 她喉咙里发出破碎的音节,嘴角无法控制地涌出带着泡沫的暗红血沫。
“苏姨!您要什么?!” 小渔扑到炕边,声音带着哭腔,顺着苏慧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个破柜子。
苏慧已经说不出话了,她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挺,如同离水的鱼,眼睛死死瞪着那柜子,然后又猛地转向小渔,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哀求、托付和…诀别!那只指向柜子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重重砸在冰冷的炕席上。
“苏姨!!” 小渔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破木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从外面狠狠踹开!腐朽的门板四分五裂,碎木飞溅!
一个高大的、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堵在了门口!他穿着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劲装,脸上带着一个只露出眼睛和嘴巴的狰狞鬼脸面具,面具上沾染着新鲜的血迹!手中一柄还在滴血的厚背鬼头刀,在冲进屋内的火光映照下,反射出妖异的红光!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一种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煞气,瞬间充满了狭小的茅屋!
面具下那双唯一露出的眼睛,如同两颗冰冷的、毫无人类情感的黑色琉璃珠,缓缓扫过屋内。目光掠过瘫在炕上、气息奄奄的苏慧,最终落在了跪在炕边、吓得魂飞魄散的小渔身上。
“嗬…” 面具下传来一声模糊的、如同野兽低咆的声响,带着一丝发现猎物的残忍兴趣。
小渔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冻结了她的四肢百骸,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忘记了尖叫,忘记了哭泣,只能惊恐地瞪大双眼,看着那柄滴血的鬼头刀缓缓抬起,刀尖…指向了她!
死亡的阴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彻底吞没。
***
“呃啊——!”
鬼愁涧陡峭的石缝边缘,林陌发出一声如同野兽濒死般的痛苦嘶嚎!那铜铃传入脑海的剧痛和灼烧心口的警告,几乎要将他的头颅炸开!但他猩红的双眼,却死死钉在村口方向那片冲天而起的妖异火光上!
那火光!如同地狱的业火,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理智!
娘!小渔!青石村!
“娘——!!!”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咆哮从他喉咙深处迸发出来,带着血沫!他再也顾不得隐藏,身体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猛地从藏身之处弹射而起!四肢因为长时间的僵硬和冰冷而麻木刺痛,但他不管不顾,手脚并用,如同疯魔了一般,朝着下山的方向连滚带爬地扑去!嶙峋的岩石划破了他的衣衫和皮肉,尖锐的荆棘撕扯着他的手臂和脸颊,留下道道血痕,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涧底,那刀疤脸和魁梧汉子显然也被村口方向的惊天巨响和火光惊动!两人猛地抬头望向村子的方向,面具下的眼神惊疑不定!刀疤脸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血红色的、如同某种生物眼珠般的诡异圆球,那圆球正急促地闪烁着刺目的红光!
“是血影令!村里动手了!” 刀疤脸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狂躁,“该死!谁他娘的提前动手了?!碎片还没找到!”
“头儿那边…看来是等不及了!” 魁梧汉子声音沉闷,带着嗜血的兴奋,“正好!宰了这老狗,搜出东西,回去交差!” 他眼中凶光大盛,手中长刀不再迟疑,带着凄厉的破空之声,狠狠斩向那道被怪石遮掩的裂缝入口!
轰!
碎石飞溅!掩盖裂缝的几块石头被狂暴的刀气劈得粉碎!
“不——!!!” 正在上方亡命攀爬的林陌,恰好回头看到了这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他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宏大、沧桑、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的钟鸣,毫无征兆地从那道狭窄的裂缝深处爆发出来!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无上的威严,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过了涧水的咆哮、刀锋的破空和远处村落的混乱!
一道肉眼可见的、凝练如实质的淡金色波纹,如同平静湖面投入巨石荡开的涟漪,猛地从裂缝深处扩散开来!那波纹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变得粘稠沉重!
魁梧汉子那势在必得的一刀,在劈入淡金色波纹范围的瞬间,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狂暴的刀势被强行凝滞、消弭!他高大的身体猛地一震,眼中凶戾瞬间被惊骇取代,闷哼一声,竟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反震之力震得踉跄后退数步,胸口气血翻涌!
刀疤脸更是如遭雷击!他手中那颗闪烁的血红圆球“啪”地一声爆裂开来!他本人则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胸口,身体倒飞出去,狠狠撞在身后的涧壁上,面具碎裂,露出那张带着蜈蚣刀疤的、惊骇欲绝的脸,口中鲜血狂喷!
裂缝深处,那个蜷缩在冰冷凹坑里的枯槁身影,不知何时竟已盘膝坐起!老道低垂着头,花白散乱的头发遮住了面容,但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洪荒远古的恐怖气息,正如同苏醒的火山般,从他干瘪的躯体里疯狂攀升!他枯瘦如柴的双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速度在胸前结印,每一次印诀的变化,都引动那淡金色的波纹剧烈震荡,发出低沉的嗡鸣!他身下那冰冷的岩石地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开一片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老…老狗!你…你藏得好深!” 刀疤脸挣扎着想爬起来,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恐惧,“燃烧残魂…强行引动本源道纹…你疯了!这样你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老道没有回答。他猛地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