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整的冲锋阵型,在三息之内,彻底崩溃!
原本气势汹汹的虎狼之师,变成了一群没头苍蝇。他们捂着脸,涕泪横流,在原地疯狂咳嗽、干呕,互相碰撞,甚至有人被同伴绊倒,在地上痛苦地翻滚。
李去疾看着这幅景象,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年头没有辣椒,但狼毒、巴豆粉,再加上足量的硫磺,这刺激性,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德芳的嘴巴又一次张开,这次他感觉自己的整个头盖骨都在发麻,
他看着那群在地上打滚哀嚎的“杀神”,又看看旁边一脸云淡风轻的李去疾,大脑彻底宕机。
就连常遇春,这位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国公爷,也看得眼角直抽。
他已经见识过燧发短铳的威力,但眼前这东西……完全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
不杀一人,却能让一支精锐瞬间丧失所有战斗力!
这若是在战场上……常遇春不敢再想下去,看向李去疾的眼神,敬畏之中,又多了几分狂热。
先生之能,真乃神鬼莫测!
“赵大人。”
李去疾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浇在呆若木鸡的赵德芳头上。
“还愣着干嘛?让你的弟兄们撕块布捂住口鼻,上去绑人。痛打落水狗,不用我教你吧?”
“啊?哦!对!绑人!”
赵德芳如梦初醒,脸上涌起一股病态的潮红,声音都因为过度兴奋而变了调。
“都给本官上!把这群胆大包天的逆贼,全都捆起来!快!”
衙役们看着刚才还威风凛凛的侯府亲卫,此刻却哭爹喊娘地在地上蠕动,胆气瞬间壮了起来。
他们有样学样,撕下衣袖一角捂住口鼻,嗷嗷叫着就冲了上去,手里的绳索和铁链,毫不客气地往那些人身上招呼。
有几个及时躲开了黑烟,以及筋骨强悍的汉子,强忍着剧痛开始反抗,竟然和衙役们斗了个旗鼓相当。
常遇春看得直摇头,也捂住口鼻,身形一晃,便加入了“绑人”的行列。还在反抗的几个汉子,还没看清人影,后颈一麻,便干脆地晕了过去。
一盏茶不到,战斗结束。
朱武和他那五十名亲卫,一个个被捆得像粽子,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地,场面说不出的狼狈和滑稽。
赵德芳站在一片“粽子”中间,官帽歪着,官袍也乱了,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的兴奋感慢慢退去,一个更要命的问题,如同冰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挪到李去疾身边。
赵德芳的世界观,在今天晚上,被反复地碾碎,重塑,再碾碎……
他现在看李去疾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什么活菩萨了。
他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一尊披着人皮,游戏人间的……远古魔神!
而自己,就是那个不小心闯入魔神游戏里,负责端茶送水,递刀子,顺便还得鼓掌叫好的……小角色。
赵德芳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
“先生……这……这抓是抓了……”
“可接下来,该如何处置?”
说是劫匪,可大家心知肚明,这些人就是永嘉侯的亲卫!
“赵大人。”
李去疾回应了一声。
“下官在!先……先生有何吩咐?”
赵德芳一个激灵,看着李去疾那张和煦如春风的笑脸,双腿一软,差点又给跪下去。
李去疾指了指地上那堆“粽子”,慢悠悠地说道:
“赵大人,你看,这伙‘叛军’的首恶,已经被制服了。”
“按照大明律,谋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这桩买卖……啊不,是这桩案子,你这小小的江宁县衙,怕是接不住吧?”
接不住?
何止是接不住!
赵德芳快哭了。
这他娘的是要把天给捅个窟窿啊!
这五十个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那都是永嘉侯朱亮祖的心腹亲卫!
现在,全折在他这江宁县衙里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朱亮祖不得疯了?
到时候,别说五十个亲卫,就是五百个,五千个,怕是都要杀过来了!
他这小小的江宁县,够人家塞牙缝的吗?
一想到那副画面,赵德芳就感觉自己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好像已经看到了自己人头落地的场景。
可他再看看李去疾那张云淡风轻的脸。
他又不敢说一个“不”字。
这位爷,明显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啊!
怎么办?
前进,是万丈深渊。
后退,是刀山火海。
赵德芳感觉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太艰难了。
就在他急得快要当场哭出来的时候,李去疾的声音,又悠悠地响了起来。
“不过嘛,赵大人你也不用太担心。”
李去疾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脸上露出了一个“我为你着想”的表情。
“这案子,确实太大了。已经超出了你一个七品县令的职权范围。”
“依我看,你不如……把这案子上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