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报？
赵德芳一愣。
对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么大的案子，我一个县令处理不了，我往上报啊！
报给应天府！报给刑部！报给大理寺！
让上面那些神仙去打架！
到时候，天塌下来，有个高的人顶着，关我一个小小的县令屁事？
我只是个恪尽职守、按律办事的工具人啊！
赵德芳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感觉自己找到了活路！
“先生英明！先生一言，点醒梦中人啊！”赵德芳激动得差点又给李去疾跪下，他现在看李去疾，那眼神，简直就是看再生父母。
“下官……下官这就写奏本！连夜！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好。”李去疾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把皮球，踢出去。
踢给那个他素未谋面，但能量大得吓人的……当朝皇帝，朱元璋！
他就是要看看，当这桩牵扯到开国侯爵和“军械司机密”的谋逆大案，摆到皇帝的案头上时，那位传说中杀伐果断的洪武大帝，会作何反应。
是会为了维护功臣，息事宁人？
还是会为了他这个能下金蛋的“李先生”，彻查到底？
这是一个阳谋。
也是一个试探。
试探一下，自己在这位皇帝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那……先生，这些人……”赵德芳指了指地上那堆还在哼哼唧唧的“叛军”，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是关起来。”李去疾理所当然地说道，“不过，得看好了。别让他们死了，也别让他们跑了。这些人，可都是重要的证人。”
“先生放心！下官明白！”
赵德芳笑着拱手，随即对手下的衙役喝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些逆贼，全都给本官押入大牢！严加看管！要是跑了一个，你们就提头来见！”
衙役们如蒙大赦，连忙一拥而上，手忙脚乱地开始拖人。
李去疾看着这乱糟糟的场面，满意地笑了笑。
好了，戏看完了，也该回家睡觉了。
他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他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赵德芳。
赵德芳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又凑了上去：“先生还有何吩咐？”
李去疾示意了一下锦鱼，锦鱼点点头，从布袋里掏出一沓纸票，塞到赵德芳手里，声音甜甜地说道：
“赵大人，今天晚上，辛苦你了。”
“这县衙的大门，都被打坏了，总得修修。”
“这些票子也不值钱，不成敬意，就当是我们家老爷，赞助县里改善一下办公条件了。”
赵德芳看着手里那堆布票、饭票、酒票、居住票，手一抖，差点给扔了。
这些票据，在江宁县相当有名，能在李去疾的各个产业下消费，在江宁县，这玩意儿比铜钱银两还好使！
粗略看了一下，这些票据合起来有一千几百两！就算自己不用，转手便宜一点卖给想要的人，自己也起码能白得一千两！
我的亲娘嘞！
修个门，用得着一千两？
把整个县衙重新盖一遍都够了！
先生这是……在赏我？
赵德芳的心，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幸福感和暖流所包裹。
他知道，自己这波，赌对了！
他抓着票据，迅速挤出眼泪，让自己热泪盈眶，哽咽着说道：“先生……先生大恩！下官……”
“行了行了，别哭了。”李去疾笑了笑，也不戳穿赵德芳的演技，“拿着吧，这是你应得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带着常遇春和三位侍女，在众衙役敬畏的目光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县衙。
只留下赵德芳，一个人站在县衙门口，手里捏着那叠沉甸甸的票据，看着满地的狼藉，和那个被抬下去的昏迷不醒的朱武，脸上露出了一个又哭又笑的古怪表情。
他知道，从今天晚上开始，他这个小小的江宁县令，怕是要在整个大明的官场上，出名了。
……
应天府，皇宫，奉天殿。
朱元璋手里捏着第三份，也是今天晚上，从江宁县送来的最后一份密报。
他的手，在抖。
不是因为愤怒，也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兴奋！
一种前所未有的，几乎要让他从龙椅上跳起来的极致兴奋！
密报是赵德芳写的，内容很简单。
起初，朱元璋的神情还很平静。
有人声称自己是永嘉侯亲卫，持侯爵令，率五十人，意图劫囚……哼，朱亮祖那头疯虎，果然还是这副德性。
可当他看到“江宁知县赵德芳，临危不惧，引大明律，将贼人定性为‘叛军’”时，他的手指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