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巨响,县衙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为首的校尉朱武,手持侯爵令牌,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身后,五十名杀气腾腾的大汉,瞬间将整个县衙大堂挤得水泄不通!
朱武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只看到一群畏畏缩缩的衙役。
他扫视一圈,没看到穿官服的,嗓门顿时又大了几分,声如洪钟。
“江宁知县何在?滚出来见本校尉!”
声音在大堂内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直落。
堂内的衙役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腿肚子转筋,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哪还敢有人回话。
就在朱武以为要亲自进去揪人时,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却从他身后的衙门外传了进来。
“别喊了,赵大人在这里。”
嗯?
朱武猛地转身,凶悍的目光投向门外。
只见月光下的大街上,一个穿着七品官服的中年人,正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脸色白得像纸。
正是江宁知县赵德芳。
而在赵德芳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神态悠然,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和他身后的五十名亲卫,仿佛在看一场热闹的戏。
年轻人身后有三个侍女,旁边站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在黑影中看不清面容,但一看就很能打。
这组合……有点怪。
朱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
好嘛,还省了爷爷进去找人的功夫,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武走出县衙,走到赵德芳面前,居高临下,将手中的玄铁令牌,缓缓地,举到了他的眼前。
“赵德芳。”
朱武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残忍。
“我家侯爷,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你这官,是不想当了?”
朱武的声音,在死寂幽暗的大街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德芳的神经上。
赵德芳瘫在地上,仰头看着那张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的脸,和他手中那块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玄铁令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永嘉侯的亲卫队长,朱武!
这个名字,在应天府的官场上,几乎就是“催命符”的代名词!
这家伙是朱亮祖手下最心狠手辣的一条疯狗,仗着侯爷的势,不知道干过多少草菅人命的勾当。
现在,这条疯狗,带着五十个壮汉,拿着侯爷的令牌,来到他这小小的江宁县。
尽管李先生说过他们不是来杀人的,但赵德芳还是感到害怕。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扔进了狼窝的兔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朱武很满意赵德芳这副吓破了胆的怂样。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平日里人五人六的文官,在自己面前抖成一团,屁滚尿流的样子。
他用令牌,轻轻地,带着侮辱性的意味,拍了拍赵德芳的脸。
“赵大人,我家侯爷说了。”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立刻,马上,把我钱家兄弟,客客气气地从大牢里请出来。”
“他身上要是少了一根毛,哼哼……”朱武发出一阵低沉的狞笑,“你这县衙,今天就得换个门匾。你这身官袍,也该换了。”
“至于换成什么……”他拖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囚、服!”
赤裸裸的威胁!
不加任何掩饰的霸道!
这就是永嘉侯的行事风格!
赵德芳浑身抖得更厉害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放人?
他要是敢放,过个几天,他赵德芳的人头,就得被挂在应天府的城门楼子上示众!
罪名应该是谋害朝廷机要大臣的同党……
可要是不放……
赵德芳看了一眼朱武和他身后那五十个杀气腾腾的大汉。
他毫不怀疑,这条疯狗真的会当场拆了他的县衙,打断他的腿!
这他娘的,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
一个,是手眼通天,背后站着“马老爷”的李先生。
一个,是权倾朝野,手握兵权的骄横永嘉侯。
两边,他一个都惹不起!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赵德芳的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走到了一个最最关键的十字路口。
一步走错,万劫不复!
就在他陷入天人交战,几乎要被恐惧和绝望吞噬的时候。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玩味的声音,从他身后响了起来。
“赵大人。”
是李先生!
赵德芳一个激灵,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猛地回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望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稳如泰山,甚至还有闲心看戏的年轻人。
李去疾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看都没看朱武一眼,只是对着赵德芳,温和地说道:
“赵大人,你可是江宁县的父母官,是大明朝廷亲封的命官。”
“怎么能被一群……冒充侯爷亲卫的匪徒,给吓成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