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小子,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干什么?
案子有进展了?
效率这么高?
“让他进来吧。”
很快,江宁知县赵德芳,一路小跑着进了房间。
他一进来,先是恭恭敬敬地对着李去疾行了个大礼,连大气都不敢喘。
那姿态,比见了他亲爹还孝顺。
“先生,深夜叨扰,还望恕罪。”
“赵大人客气了,坐。”李去疾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这么晚了还过来,可是案子有什么新线索了?”
赵德芳闻言,腰弯得更低了,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份供状,双手奉上。
“回先生的话,那几个逃跑的匪徒,已经抓到了两个活口!”
“哦?”李去疾有些意外。
这张主簿,可以啊,还真有点东西。
赵德芳见李去疾感兴趣,连忙邀功似的说道:“那张成是个办案的好手,他带着人,循着匪徒留下的痕迹,一路追查,在一个破庙里,把那几个家伙给堵住了。”
“经过连夜审讯……”赵德芳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狠厉,“那几个贼骨头嘴硬得很,不过在本官的‘王法’之下,还是全招了。”
他将供状展开,指着上面的名字,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招认,指使他们埋伏先生的,是溧水县一个叫‘钱万里’的富商!”
“而这个钱万里,正是今天在客栈门口闹事的那个钱绍的……亲爹!”
(居然被我猜中了?)
李去疾听到这个结果,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果然是一家人。
老子派人搞绑架,儿子带人耍流氓。
这业务能力,这家族传承,突出一个“专业对口”。
李去疾接过锦绣递过来的茶杯,抿了一口,慢悠悠地问道:“那这个钱万里,现在何处啊?”
赵德芳一听这话,腰杆瞬间挺直,胸脯拍得“嘭嘭”响,脸上那叫一个大义凛然。
“先生放心!”
“下官已经派张主簿,持了本县的公文,连夜赶往溧水县,会同当地县衙,捉拿此獠!”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就算是跑到天涯海角,下官也一定将这胆大包天的逆贼,缉拿归案,给先生一个交代!”
他说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忠心耿耿。
李去疾心里却乐了。
还去溧水县抓人?
你这公文送到溧水,人家溧水县令认不认还两说呢。
那钱万里能有这么大势力,甚至豢养悍匪,跟当地官府的关系,怕是比你这江宁县令的裤腰带还铁。
就算认了公文,各种手续卡一下,等你的人到了,黄花菜都凉了,人家钱万里说不定都跑到永嘉侯府里喝茶去了。
不过,李去疾也没点破。
大家都是聪明人,赵德芳自然也知道张主簿不可能抓到人,只是想表达“李先生,我可没有怠慢这件事,我已经很努力了”。
“赵大人辛苦了。”李去疾放下茶杯,微笑着点了点头,“我相信大人的能力。”
赵德芳得了这么一句夸奖,激动得脸都红了,跟三伏天喝了二两白酒似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舒坦劲儿。
他感觉自己这波稳了。
案子查得快,态度摆得正,先生也满意。
回头这功劳报上去,那还不是……
就在赵德芳美滋滋地畅想着自己光明未来的时候。
“赵大人——!!!!”
又是一声比死了亲爹还凄厉的惨叫,从客栈楼下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哐哐哐”的,仿佛要把楼梯踩塌的脚步声!
又是那一个衙役,浑身是土,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那张脸,比刚才在县衙里还要白,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大……大……大人!不……不好了!”
赵德芳的好心情瞬间被搅得稀碎,他猛地一拍桌子,官威十足地喝道:“又慌什么!本官不是让你在衙门里守着吗?!”
“是……是……是城门!”衙役指着外面,都快哭了,“城门那边……来……来了一队骑兵!!”
“骑兵?”赵德芳一愣。
这大半夜的,哪来的骑兵?
应天府的京营要是有调动,他这个江宁县令不可能收不到半点风声。
“什么人?打的什么旗号?”赵德芳追问道。
“没……没旗号!”衙役的声音都在发颤,“就……就五十来个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骑的都是高头大马,腰里挎着刀,那……那杀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他们到了城门口,二话不说,直接就亮了一块令牌!”
“守城的兵丁一看那令牌,腿都软了,连个屁都不敢放,当场就开了城门!”
“他们……他们现在正朝着县衙的方向冲过来了!!”